等确认老贼已经彻底死透,小恶魔才从对方身上扯下一截袖子,将匕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看着老贼的血迹顺着地面渐渐蔓延开来,我就忍不住一下一下地蹙眉。
小恶魔将匕首插回腰间,转过身来对我说:“他看到了咱们的脸,不杀不行。”
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其实你第一刀刺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活不成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人是谁啊,我觉得你好像认识他。”
“他叫托克,是兄弟会的六大长老之一,大家都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老练的刺客,一旦被他盯上,咱们不会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儿,小恶魔突然顿住,而后他又抬起头来,细细观察着我脸。
这家伙的目光过于深邃,让人很不舒服。
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说了句:“你太强了。”
这句话不像是他的感慨,更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恶魔平静如水,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说罢,他便朝大家招招手,示意大家赶紧离开。
我们在小恶魔的带领下快速穿过小路,最后拐进了一条被三盏黄灯照亮的巷子。
临拐入巷子之前,我转身朝老贼的尸体看了一眼,在极暗的夜幕下,他就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死狗,没人会在意他活着的时候做过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是怎么死的。
这就是海市,一个人命贱如草芥的罪恶之都。
回到酒馆,小恶魔让我们尽快回房休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叫醒我们。
我带着卢胜材和云裳回到寝室,直到卢胜材关了门,云裳才摘下面具,用力换了几口气。
云裳将面具扔在床上:“这地方也太吓人了,你们没看见小恶魔杀人时的嘴脸吗,我感觉杀人对他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似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卢胜材特意摆出一脸兴奋的表情:“我倒是觉得这地方挺刺激的。”
对于卢胜材这番话,我的评价极其简单:“呵呵。”
卢胜材立即甩过来一对大白眼:“你呵呵个屁啊,你对我有意见吗?”
我当时就笑了:“也不知道是谁,刚出海的时候还说什么,哎呀,让我们荡起双桨啊,浪啊,结果捏,一碰上厉害点儿的风浪,他就吓傻了,两条腿比泥鳅还软。”
“不是,我发现你真是一天不埋汰我就浑身难受啊,有意思吗你!”
“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再说我也有阵子没埋汰你了。”
云裳赞同地点点头:“还真是,自从小师叔开启了第四道灵觉以后,就很少这样说话了。小师叔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你变得特别严肃,特别无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什么叫我不说人话啊,这丫头真是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变严肃了,是我一直在思考问题,你也知道,我这人做事过于专注,一旦开始深入地思考某些问题,就容易让自己沦陷进去。”
云裳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思考什么问题啊?”
“‘道’的真谛……”
没等我把话说完呢,卢胜材赶紧插嘴:“行行行,打住吧您嘞,再说下去,你又不说人话了。”
为了防止我继续探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道”,卢胜材赶紧转移话题:“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我也是实话实说:“必须想办法在海市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并建立起足够深厚的根基,这地方的水太浑,如果咱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资本,就很容易被针对。”
卢胜材再次摆手将我打断:“好,到此为止,你可别把你的具体计划告诉我,靠,你的计划向来都特别复杂,我反正也听不懂。”
大爷的,我本来也没打算把具体计划告诉你好吗,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计划呀!
接连打断我两次,卢胜材就好像占了我多大便宜似的,乐滋滋地就朝自己的床位那边走。
我和云裳都朝他投去了警惕的目光,就见他一走到床边,就用右脚踩住左脚的鞋跟,看那意思是打算脱鞋了。
“洗脚去!”
“洗脚去!”
我和云裳几乎都是同时发出了来自本心的呐喊,卢胜材被我们俩吓得一激灵,随后便耷拉着脑袋洗脚去了。
云裳毕竟是女孩子,和我们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多有不便,尤其是和卢胜材同处一室多有不便,我先从行李中抽出帆布,在云裳的床位周边围成一个屏障,而后才草草洗刷一下,上床睡觉。
中午一点多钟,小恶魔敲响了我们房门,说是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收拾收拾出去吃饭。
等我们把自己饬干净来到大厅的时候,才发现老汤他们都不在,刚才在走廊里也没听到他们的屋子里有动静传出来。
船上的人显然已经离开了酒馆,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就听小恶魔远远地吆喝道:“他们早上就移驾海庭了,那里有专门为船员准备的宿舍,而且治安比我这儿好多了。”
卢胜材还没醒透,这会儿打着哈哈问小恶魔:“老汤怎么没通知我们呢?”
小恶魔端着一大盘烤肉从厨房里出来,他将烤肉放在吧台上,招手示意我们过去,一边说道:“我建议老汤将你们三个留下来,海庭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无比,你们待在这里,反而更安全。”
说话时,小恶魔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