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听这家伙的声音,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那句好像在离你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台破喇叭,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噪音。
总之这个人的发声方式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要么就是他的声带构造大异常人。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再次开口问道:“你是我的同类吗?”
如果我不立即回应他的问题,他就会变得有点暴躁,为防他突然原地爆炸,我只能开口回应:“不一定,那得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没想到这句话又让他陷入到了喃喃自语之中:“我是什么,对啊,我到底是什么呢?想起来了,我是黄衣之王,可黄衣之王又是什么,他到底是什么呢?”
我随口说道:“你刚才提到的‘母亲’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一直在迟疑,好像也不太确定该不该用这个词来称呼她。”
自打刚才开始,我就觉得这哥们神经好像不太正常,说这么一番话也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想增加他的思维活性。
像这种精神不太好的人,脑子里想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啊,单单是这么一句话,竟然让他崩溃了!
他先是突然陷入沉默,片刻,又突然用手抱住脑袋,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我悄悄冲出枪杆,并旋上枪头,但也不敢立即杀过去。
这家伙总是给我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让我不敢妄动。
也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扬起脸来,冲着我嘶吼:“我到底是谁”
那声音就像是电锯切割木材时发出的噪响,无比的尖锐刺耳。
在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扬起手来堵住耳朵,但好歹是忍住了,双手这么一上举,胸口破绽大开,万一他在这个时候攻过来,我很难做出有效防守。
尖啸声还未落地,他便用力抓住兜帽,猛地将其扯了下来。
那动作,不像是摘下兜帽,更像是撕掉了自己的头皮。
此时我终于看清他的脸了,那已经无法称之为脸了,就是一块布满褶皱的肉瘤,在肉瘤中间偏上的位置,长着两颗黑漆漆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眼睑和睫毛,就是两个黑溜溜的“蛋”。
他用双眼死死盯着我,我则攥紧了手中的枪杆。
在他的胸腔中忽地传来一声急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一块皮肉被人奋力撕碎了。
紧接着,从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个真正的脸。
那就是一张真真正正的人脸,嘴巴、鼻子、眼睛,五官齐全,只不过脸皮呈现出一种灰暗的青紫色。
就见人脸突然睁开了眼睛,起初他只是默默盯着我,眼神中毫无光彩,但很快,它就像是突然恢复了神志一样,眼神中迅速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与此同时,我清楚地察觉到,黄衣之王的心绪浮动非常大,悲苦、期盼、不甘、庆幸,种种情绪全部压抑在一起,仿佛随时就要彻底爆发出来一样。
“杀了我。”
那张人脸缓缓张开了嘴,鼓起所有勇气向我乞求道。
当时我确实愣了一下,因为我能感受到他心中那份巨大的悲苦,求死,只是他在无可奈何之际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
正是那份对他人情绪感同身受的同理心,让我犹豫了。
这是一个可怜人啊,我似乎应该怜悯他,绝不应该杀了他。
但很快,我就回过神来,杀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怜悯,不杀,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的良心稍微舒服一点而已。
是让他解脱,还是让自己心里舒服?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几乎不需要多余的思考就能做出选择。
想到这儿,我便迅速端枪,朝人脸扎了过去。
枪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音,眼看就要压在人脸上的时候,黄衣之王的心绪霎时间变得混沌起来,它又变成了我看不穿的样子,此刻我只能感应到他身上的邪气,却感应不到他的心绪。
噗!
枪刃不偏不倚地扎穿了那张人脸,表面,枪锋扎穿的只是一团血肉,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从枪头上传来的触感非常怪异。
那就像是将一根木棍扎进了沥青锅里,触感粘腻、沉重到了极点。
我心觉不妙,先在枪刃上压一道念力,而后猛拧枪杆,抽回长枪。
抽枪之前,我使出了脱骨的手法,让枪刃上的念力在黄衣之王体内迅速游走一个周天。
这家伙看似身材瘦弱,可身体却像是连接着另一个时空,念力在其中游走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体内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蚀洞,单靠这么一股念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摸查到洞腔的边际。
但好在,我发现了他体内的邪气之源。
他周身邪气的源头,其实就是心脏,只不过心脏周围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层层地包裹着。
由于念力在心口游动的时间不长,我也没办法确定那些东西到底是血肉组织,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它们韧性十足,且非常坚硬,想要将其打穿,恐怕并不容易。
这边我刚刚抽回长枪,就听身侧传来疾风破空的声响,那声音来得极快,我丝毫不敢迟疑,立即遛着步子后撤。
连撤三步,就见一条体积硕大的血肉从我面前一闪而过,那好像是一根类似于触须的东西,上面还长满了利齿。
可眼下我也没时间去细细观察,因为黄衣之王体内的邪气正极速外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