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飞并未走远,他此时便站在距离马车约百许米外的地方,隐藏了气机,听着风不言一遍又一遍的疯狂叫喊声,听着马车中其她几名女子的哭泣声,听着城里人们的讨论声,声声入耳。 x 23 u
许久,风不言等人才掉转马车而去。
没有人下车说什么,见到马车行过去,早已关闭的城门便再次打开。
马车嘀嗒,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涟漪还在扩散,在城中各处回荡着不同的反响。
一幢酒楼中,一名穿着粗麻布,满脸腮帮胡子的男子道:“任家要给任公子娶一百房小妾,我那女儿生得如花似玉,应该可以选上。”
同桌的另一名粗壮汉子笑道:“任公子都走了,你还把女儿往任家送啊?”
络腮胡男子道:“任公子现在走了,将来还会再回来的。”
粗壮汉子饮一口酒,道:“那可不一定,似他那等修为的武者,寿元胜过凡人十倍,出外游历,便是一百年不归来,也是常有之事。”
络腮胡男子低头猛喝了一口酒,思索了片刻,道:“纵然是任公子此处一百年不复返,任家的地位也不可动摇,无论是大魏的高门世家,还是江湖上的门派帮会,谁还敢惹任家不成?七玄门,九玄门,太清门的例子都摆在前面。只要任家不倒,我女儿嫁进去,便吃不了亏。”
粗壮汉子笑道:“任公子一直不回家,岂不是让你女儿活活守一辈子的寡?”
络腮胡男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借着三分醉意,道:“一则任公子未必一直不回家,幸许过几年就回来了。二则大凡嫁给高门大户的,哪一个又不是独自空守闺房的日子居多?漫说与人为妾,就是明媒正娶的大妇,那些老爷们妻妾成群,三年五载不和大妇行夫妻之礼,也是常有的事情,大家还不是都上赶着,只盼能攀上高枝儿,为啥?守空房总好过在穷苦人家饿死。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穷苦人家,男子总得出去赚钱养家糊口,如你我这般,终年在外奔劳的,虽然没有三妻四妾,一年却也顾不得抱上几次老婆,她在家还不是得独守空房吗?”
一番话说得粗壮男子亦是感慨万千,江湖飘零,世事艰辛,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正说着,外头走进来一名白袍男子,手中拿着一柄剑,孤身一人,独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男子招呼小二上了两坛酒,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便一杯一杯又一杯,不多时,竟饮完了一坛酒。
络腮胡男子不禁暗暗称奇,须知这醉宵楼的酒号称“三杯醉”,又名“三步倒”,意指寻常之人,但凡喝上三杯,不出三步,必倒无疑。
此酒酒性之烈,由此可见一斑。
但那白袍男子少说了也喝了二三十杯,竟仍似一个没喝酒的人一般,这酒量当真非同小可。
络腮胡男子心道此人独自深夜买醉,必然有难言苦事,他有心结识,便道:“这位兄台,在下万金良,旁边这位是在下拜把子的兄弟于允潇,我看兄台深夜独自一人饮酒,未免无聊,何妨一起过来共饮一番。”
白袍男子便是刚刚和风不言等人分手的任云飞,他刚下狠心离开,心中很不是滋味,便独自找了家酒楼喝酒。
听到万金良如此说,任云飞也不好拒绝,提着另一坛酒,移到两人的桌旁坐下,万金良请问姓名,任云飞笑道:“陌路相逢,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又何必问甚姓名。”
万金良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兄台果然是一个豪爽汉子,“不拘形迹”这四个字,我喜欢。兄台,请!”
万金良给任云飞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和于允潇都满上了。
三人便一同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相视大笑。
相逢有酒饮一杯,难得人生一场醉。
几杯酒下肚,万金良说道:“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踏遍了大半个大魏,便是邻国,也去了许多地方。但每到年关,无论收获如何,有钱没钱,必定回家过年。家中还有妻儿老母记挂,怎么着也得回去看上一眼,方才安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瞑目皆归泥。但凡还有人挂念着,甭管是回家挨老母的一顿骂,又或者受老婆一顿训,还是会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有人牵挂着我,掂记着我,有人会训我骂我,兄台,你说呢?”
原来他见任云飞一个人喝闷酒,料定他必有什么烦心事儿,似任云飞这等年纪的公子哥,多半便是与家中妻母发生了矛盾冲突,因而借故劝慰一番。
任云飞听完他的话,胸中竟然豁然开朗了许多,他回头向着马车所在的方位,深深的望了一眼,蓦地笑了起来。
是啊,还有人牵挂着,有人在家等候,真好!
再看万金良和于允潇两人时,神色便有了许多变化。
两人皆是后天境的武者,但身上的气血并不十分旺盛,资质亦是平平。
这样的人,放在三年以前,绝无可能跨入后天境,成为武者。
但如今天地灵气复苏,世界大变,以前对寻常人而言极难跨入的后天境便容易了许多,似万金良和于允潇这等人,因缘际会而跨入后天境,成为武者,亦不足为奇。
只是如今武者的数量多了,低阶武者的身位地位亦随之下降了许多。
三人便继续饮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任云飞仍是浑然无事,万金良和于允潇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万金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