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不知观……”只见一头戴面纱斗笠的小道姑摇头晃脑地坐在草车上叨叨念着。
“姑奶奶,行行好,可别再念了。”一身穿破烂道袍的中年道士转过头来,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面愁容,他放下牛鞭子,双手合十,扑通一下便跪下磕头,“就当是师傅求你,我听得不烦,大黄都厌了,你说是吧大黄?”,转头对大黄使了使眼色。
只见那大黄牛仰天哞的一声好生威风,惊得路旁啄谷穗的田鸟高飞。那小道姑嘿地一笑,“好好赶路,别又误了行程,露宿荒野~”说着又在中年道士肩上一拍。
中年道士站起身来回到车前,苦苦一笑“好嘞,姑奶奶。”说着又握着牛鞭作驭牛状。
小道姑轻轻拨开牛车上的稻草,轻手轻脚地靠向车前,靠在那道士耳边大喊一声“师傅!”,黄牛脚下失稳,草车颠簸不止眼看就要撞上旁边的麦田,只见道士手掐法诀口中念咒,牛车从地面浮起,似踏空而行,竟生生从麦田上飞过,片刻后返回乡间小路。
“师傅好功夫,何时教我?”那小道姑抱着道士手竟撒起娇来。
“静心!”道士挣开了道姑的环抱,“你当我为何要给你取这个道号?便是让你专心修法,莫为外物所扰,清心向道,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好好好,是我不对,又让师傅说大道理了。”说着就靠着道士的背坐下,“师傅,背别挺这么直,不舒服。”
“人活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
“知道了~”
静心刚欲躺下便见到了道士的腰牌,正面用篆体写着“不知”反面只有一个“贰”字,便又起了兴趣。“师傅师傅,你当真是不知观的?‘天下法皆出不知,天下道尽出全知’是真的吗?”
“这是你问的第八千九百六十一遍。”
“可你从未给徒儿讲过。”
“我出自不知观不错,只是这天下早再无不知观了,我亦未尽得师承。这世上便只剩一个不知姓名的大师兄,不知身在何处。”
静心拾起令牌又问道:“那这‘贰’字又是何意?”
“我本无名无姓,被你师公于闹市中捡来,是观中第二名弟子故赐姓第二,世人多称我为二道长。今后休要再问。”
“师……”
“闭嘴!”静心刚欲开口就被二道长呼声喝止,“今日你再多说一句话,今后便为你改号为‘闭嘴’不要叫‘静心’了。”话音刚落静心便转身,卧在稻草堆中悻悻不发一语。
天色渐晚,晚风吹着路旁的麦田簌簌作响,二道长转头看了一眼陷入酣睡之中的静心,手掐法诀,又是方才那招隔空御物,他将牛车缓缓抬起一寸之高,不再颠簸。随着大黄左摆摆右晃晃,牛车在夜色虫鸣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