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天下一统之前,武林纷乱之时,曾有一剑于南疆大山中铸成。 x 23 u 此剑开刃之际,金光通天彻地劈开云霞。无数武林豪侠寻迹而至,却只见大山茫茫,眼过之处尽是苍翠,无有任何人迹。后一道人提剑出现,世人观之如见神君,虽未出鞘,但其间威势远传数里。后有闲人重金悬赏之,经数年未果,遂无音讯只余传奇。
数十年后天下大定,乌有国始建。天下共主身旁常配一剑,出鞘之时寒光凛冽,肃杀之意令人俯首称臣。久而久之,街坊之间盛传此剑乃当年剑神白殊所铸的剑中之王,持者掌龙脉为人皇,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是夜,月光斜洒高地之上,霜白之影斑驳散乱。皎月光辉走至半途,生生被幽深裂谷斩断,其间幽暗深邃不可视物。若细细听闻,便可听见此谷地有着轻轻脚步回荡,往下望去却依旧不可见一人一影。
细碎话语声如蚊蝇振翅夹在脚步之间,谷底几人手持火把来回巡着。火光黯淡照着崎岖岩壁与面前一丈小路。清风倏忽吹过,火苗跳动几番,渐渐勾勒了巡逻人的面庞。领头的人身材修长,一副清瘦模样微驼着后背,穿一袭灰白麻布短衫,右臂紧紧卷了一条红巾,随着微风上下抖着,轻轻蹭着皮肤叫人瘙痒难耐。
领头人忍不住拿手搔了搔,火把也没规律地抖着,划着怪异的弧线朝着后头那人戳去。只听“哎呀”一声,脚边石子使绊,后头那人身形一个不稳便仰面倒去,火把骨碌碌地滚到谷地一旁。
“你可长点心吧小弟,巡夜的活既然轮到咱哥俩,定要好好做了。不然给少主瞧见了,老哥我可保不了你。”“老哥”转过身来,一肩扛着火把又掏掏鼻孔,真一副教训小弟的模样。
后头那人摸爬着捡起火把,这才将他的面容照了个分明。此人亦穿个灰白麻布短衫,身型微矮肌肉却是结实,看样子年纪约莫十五六。他挠着头尴尬笑笑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方才是小弟没瞧好路,自己摔着了。”而后暗暗挪开火把,嘴角轻抖,细细低语:“哼。也不知这巡夜队长究竟是如何排的,怎的次次让他来当?也不过比我虚长十多岁,那皮包骨的模样……真出了事回去报信都跑不动。”
“你说什么?”瘦高者回过头来,火光映着的脸庞却格外阴鸷,细长双眼微眯,目光利刃直刺低头发着牢骚的他。
他又抬起头傻笑地挠挠头说着:“我说这夏天的夜晚真是不好熬,白日里热气升腾,夜里却是寒风渗骨,还有这……”还未说完便对着空气中狠狠一拍,却是拍了个空。“还有这蚊蝇声嗡嗡烦人!”
听他这么说着,“老哥”又伸手挠了挠后背,似被这一句点出了许多痒处,越挠越是起劲。而后索性将火把递给后头那人,双手在全身上下搓弄起来,不时呻吟两声表情沉醉。
“哥,咱们该接着巡逻了。”他咳嗽两声,望着幽幽小道还未走出一半,又转头看向这个猴儿一样反复挠着自己的人,心中不禁叹息。又扯开话头问着,“老哥你说我们这寒霜谷地,外有结界山庄内又有无数卫兵把守,为何要叫我们这些杂役夜里来这山道巡逻?”
这个话头挑出来,“老哥”立时回了头眼中精光直射,微微笑道:“你巡夜未久,自然不知。”他索性也不走了,贴着岩壁坐下翘起二郎腿,头颅微仰着望着一线深蓝幽夜中的点点星光,似在回忆一般接着说道,“自古咱们铸剑山庄巡夜,不是为了防他人突袭而是……”他眼角微眯着,嘴角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苦笑。
“而是什么?”被他说得好奇,小伙子又开口追问了一句。
“而是……”他继续卖着关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而是怕人逃跑啊。”
小伙子不禁背后一凉冷汗直渗,轻皱其眉头想着,为何?为何要逃?我竟不曾想过要从这无忧无虑、衣食皆足的地方逃跑。他也学着前辈的模样抬头仰望这一线幽夜,霎时凉意透骨寒毛倒竖。这竟是一个……堕人意气的牢笼吗?
“老哥”突然站起身来,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火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生怕隔墙有耳。又接着打起架势巡逻,不再说些胡言乱语。
小伙子生生咽了口口水,回头望了望狭长的山道,尽头那座洁白庄严的山庄依然灯火通明,不见一个人影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身前火把点亮“老哥”的背脊,不知为何此时觉着他微弯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些许,宽厚而又寂寥。
就这般走了小半时辰,总算见得天地开阔,林海翻涌。几缕银光衬着苍翠枝叶显得格外生动,小伙子从未觉得外头这般好,愣愣向前走去。忽地一只干枯长手将他拦住,耳边缓缓响起“老哥”枯寂的声音,是死后重生的淡漠,也是求生不得的绝望。“莫要再往前走了,再出去一步便是死路一条。我们……往回走。”
小伙子怔怔定在原地,也不知方才是否鬼迷心窍,竟想去瞧瞧这大千世界与这孤围之城有何区别。又暗暗咽下了口水,轻拍着胸口叫自己回复心绪,山庄有何不好?衣食自给自足,只要干干杂活便能安稳一生,偶尔去瞧瞧隔壁姑娘,顺道调笑两句,这充实又愉快的一辈子不久这般过了吗?
可是为何……为何会这样不甘心啊。
他将火把递给了一旁的“老哥”,站在山道的出口看了一眼轻轻摆动不断翻涌的林海,又仰头看了一眼明星点点,浩瀚沉夜。他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