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那天晚上翻看了自己这段时间对国产三角翼实际飞行操作积累下来的训练记录手册。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将新装备的使用感受用更通俗更直观的语言,将操作手册上的参数通过白描的手法记录在笔记本上。
积累这样的原始素材,对于日后进行编订教材有很大的好处。
正如当年闫明将自己手枪射击的心得笔记本送给自己一样。
用通俗的语言会比教材上一板一眼的规范描述更为易懂,更容易为战士接受。
到了晚上,他早早休息。
明天要面临的实飞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一旦动力三角翼迎风飞起,他等同于背负了三个人的命运和前途。
自己的可以无所谓。
但李斌虎副部长、张能研究员,他俩的个人名誉和政治前途都系于自己一身。
如果出现闪失,自己的牺牲自己还能承担,李斌虎和张能的个人命运都会被自己搭进去。
庄严感到了压力。
不过,他知道,有压力才有动力。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给他一贯的秉性和风格。
那天晚上,到了半夜的时候,台风到了。
呜呜的风声在窗外的黑夜中疯狂奔跑,将玻璃窗都吹得有些发颤。
椰子树的树叶在猛烈的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偶尔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碎了,又像是什么被台风吹倒了。
这一夜,无论是官和兵,都在被窝里默默听着肆虐的风声,排房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有些担心。
明天,台风过后的风力会有多大?
都知道明天早上要在首长面前表演国产动力三角翼的实飞,所有人都佩服这个年轻军官的勇气。
当老特的,谁都拼过命。
但是,像庄严这样拼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徐兴国在床上翻烙饼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偶尔,他会朝庄严睡觉的方向望一眼。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白乎乎的蚊帐。
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天早起,由于风势仍旧很大,一点没有减弱的迹象,所以宣布取消,全部在房间里整理内务。
有人推开房门想出去刷牙,发现门居然被风顶死了。
好不容易把门顶开。
雨水如同子弹一样打进来。
老特只好又关上门。
“好大风,完了,今天咱们得吃自热食品了。”
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排房里储备了足够的水,也每人发了两天量的海军自热口粮。
老特们再牛逼,也不可能和大自然的力量对抗。
台风来了,老特们就跟所有部队士兵一样,乖乖蹲在房间里看书,写家信。
庄严坐在自己的床铺旁,看着窗外的大风大雨,心里悬了起来。
他希望台风能够尽早过去。
越早离开椰岛,明天的风势会越小。
等待是漫长的,那是一个沉闷的白天。
到了晚上,风似乎小了点。
庄严推门出去,映入眼帘的是灯光照耀下满地的狼藉。
树叶、不知道从那里吹来的垃圾,甚至营区里用来遮盖物资的帆布也吹走了一大块,不知所踪。
庄严感觉风势还有十级左右,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小板凳上,不禁有些担心。
魏舒平说:“庄严,你老往外走干嘛?这风要停自然会停,你出去看也没用。”
庄严说:“还是忍不住想看看。”
高伟恒说:“其实,要我说啊,庄严你这次飞行的危险性真的很大,就不该拼这一把。”
庄严说:“没事,已经说好了,明天一大早,张指导会去码头那边测试风力,如果超过7级,真的很不安全,实飞是要取消的。”
“那首长呢?”徐兴国问。
庄严说:“取消了实飞,首长当然不来了。”
“噢!”徐兴国说:“我还以为你会疯到敢在7级风以上飞呢!还好,你不是个真疯子。”
庄严笑笑,没搭理他。
……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庄严在起床号吹响之前已经自然醒来。
他抹黑爬起,穿上自己的迷彩服,然后跑到洗漱间捧了把凉水洗了脸。
他突然发现,风势小了!
于是赶紧跑到走廊上,站在那里感受风力。
似乎没有那么大,感觉像是七级左右。
他想起了什么,跑去张能的房间找他。
结果敲了门,没人回应。
一想,估计人已经去了码头。
看来张能比自己还紧张。
于是下楼,赶紧往码头方向跑。
码头附近比较空旷,测试风速和风力比较准确。
远远地,看到码头附近的海边,张能果然站在防浪堤的栏杆旁,水泥墩上放了个测风仪,手里举着有几个小半球状的接收器,在那里对着海,盯着仪器上的屏幕。
庄严跑过去,喊了声:“师父,风力怎样?”
张能转过身,看到庄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指了指仪器的小屏幕。
庄严在仪器面前蹲下,看了看数字。
这玩意测试范围还挺大挺全的,什么地温、湿度气温、相对湿度、风向、风速、气压。
各项指标参数都有显示。
庄严的目光落在最关心的两项数值上——风速。
这就是今天飞行的成败关键。
风速项目显示——/s……
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