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训场,师医院驻扎地。
“杨梅,你老乡找!”女兵邓婷跑进帐篷里,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杨梅眨着大眼睛,一边意味深长道:“就是上次住院那个。”
“张建?”杨梅惊讶的超帐篷外看了一眼。
“对对对,就是那个张建,摔断腿那个。”邓婷笑眯眯地看着杨梅,十二分三八地问道:“杨梅,你可小心了,别违反纪律!”
话中有话。
杨梅俏脸一红,呸了一口这个列兵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同学,也是我妈妈的学生,你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你说是就是喽!”邓婷古灵精怪地翻了翻白眼,“反正你是老兵,你说了算。”
杨梅指指帐篷外,问:“他在外面?”
“对,在树下,傻瓜一样站着,我让他进来,他不说不敢,让你出去。”
杨梅想了想,扭头跑了出去。
邓婷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杨梅消失在帐篷外的身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有本事别出去呀……”
雨还在下。
老迷糊张建站在那棵大树下,他有些担心会不会遭雷劈,毕竟下雨打雷的时候站大树下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可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在那里谈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何况,站在树下没那么引人注目。
现在到处都在忙着撤离,他必须抓紧时间。
“张建,你怎么来了?”杨梅披着雨衣,一路小跑到树下,到了老迷糊的面前,“你不是应该准备撤离了吗?”
“我是悄悄溜出来的,马上就回去。”老迷糊支支吾吾说道:“我班长……他让我跟着直属队的车回部队,留守。”
“留守?我也是留守,他们说我是通讯营借调的,所以……”
“我不打算回去。”老迷糊说:“我待会儿看看找机会上车,黑灯瞎火的,把雨衣罩着脑袋,肯定没人留意到我。”
“你?”杨梅眉头微蹙,说:“你的腿还有伤,一声说一个月内尽量不要剧烈活动。”
老迷糊说:“嗨!没事!你看我海训不是好好的吗?”
杨梅说:“游泳不一样,这次去鄂北,恐怕是抗洪抢险,这消息在师里都传开了……”
“就是因为抗洪抢险我才要去啊!”老迷糊说:“我们这种年代当和平兵,说起来都窝囊。当兵为啥?还不是保家卫国?现在又没仗打,抗洪抢险不正是我们出手的时候吗?”
说到这,吧嗒了一下嘴,又说:“你们女兵啊,就是怕吃苦……”
杨梅不服气道:“张建,你说谁呢!谁怕吃苦!?就你们男兵厉害!?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要不是……”
说到这,眼一红,脚一跺,要哭的样子。
“行行行,你不一样,好了吧!”老迷糊有些慌了手脚,他左右看看,有些焦急地说:“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我来这里就是跟你说一声,还有……”
“还有什么?”杨梅问。
“还有……还有……”老迷糊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杨梅是个急性子,一跺脚道:“张建你说你是哥男人吗!?有话就说!”
老迷糊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一把塞到杨梅的手里。
“我这里有封信,如果我去抗洪有什么不测,你就拆开,里面是我给我妈的信。”
“你说什么胡话呢?”杨梅不悦道:“抗洪又不是打仗,你给你妈的信,自己拿回去给她,我不拿!”
“拿着!”老迷糊突然变得异常的男人,把杨梅都吓了一跳,“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一转身,撒腿跑了。
“张建!张建!”
不管杨梅怎么叫,老迷糊张建都没有回头。
一个小时之后。
距离海训场最近的火车站。
“你怎么在这里?!”
罗小明一把揪住要爬上闷罐车的老迷糊,将他扯了下来。
“你特么胡闹!不是说了,你和留守人员一起回飞云山营区吗?”
老迷糊一脸哀求的笑容,连声道:“班长,你就让我去吧,抗洪抢险呢……你说,让我留在营区,我……我不回去……”
“你的脚伤还没好利索,你逞什么强?我们这次是去抢险,不是去搞训练,照顾不了你!”罗小明一挥手:“下去!”
老迷糊有些无赖道:“班长,你让我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营区了,这里的人都是去鄂北省的,没有返回部队的车了。”
“你——”罗小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小时前,当教导大队撤出海训场的时候,老迷糊被通知留下,和师直属队小部分留守人员返回飞云山营区。
老迷糊之前因为小腿骨折,所以中队领导决定让他跟着直属队留守人员回营区去。
没想到,他还是趁着罗小明不注意,上了汽车。
“班长,按我说啊,人家老迷糊难得遇到一次立功的机会,你就让他去吧!”庄严在一旁帮着老迷糊张建说话,“当兵三年,也要个一展身手的机会不是?”
他直到老迷糊想要考军校,或者直接提干。
去抗洪抢险,兴许是个机会。
老迷糊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告诉自己,一直很想立个功什么的,哪怕三等功也好。
说是他每次看到人家立功,胸前挂着金闪闪的军功章,心里就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就差没当场流口水。
罗小明想了想,现在也确实不能安排一辆车送老迷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