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楠,到这里就跟到家一样,千万别拘束,来,吃菜。”姚夫人招呼着给周梦楠的碟子里夹菜。
“姚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周梦楠谦让道。
姚楚熙看了她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着杨牧云一举杯:“杨大人,老夫也敬你一杯。”
“姚大人,折煞下官了。”杨牧云忙起身一躬,酒杯微微向下平举。“下官怎敢当得大人敬酒。”
两人相对一饮而尽,自有姚碧晨来为二人重新斟酒。
“杨大人,你我现在并未身在公门,如此称呼太显生分,老夫痴长几岁,就叫你一声贤弟如何?”姚楚熙一捋长须。
“姚大人,内子与令爱平辈论交,晚辈如何当得,您与家父年龄相若,如蒙不弃,晚辈就叫您一声世伯如何?”
“那老夫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吧!”姚楚熙微微一笑:“不知贤侄年庚几何?”
“承蒙世伯下问,小侄年方十五。”
“哦?”姚楚熙脸上微露讶异之色,看了女儿一眼,“晨儿,这位杨贤侄可与你是同年呢!”
“杨大人年少有为,女儿怎能与之相比?”姚碧晨一脸景仰。
“杨贤侄”姚楚熙心生感慨,“老夫十五岁时还在益阳老家读书。宣德五年,老夫进京赶考,中三甲第十九名,赐同进士出身。那时老夫已经二十八岁了,才刚刚步入宦途。杨贤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六品的官身,前途真不可限量啊!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世伯过奖,小侄惶恐!”
......
“贤侄在南都时的事迹,老夫已有耳闻,王骥王大人乃国家柱石,王爷与永清公主乃皇上至亲,他们都蒙你所救,如此大功,贤侄不日还得高升呀!”
“微末之功不足挂齿,怎比得世伯,小侄对世伯素所景仰。”杨牧云亲自给他斟上酒。
“我?”姚楚熙哑然失笑,“一老朽而已,有何景仰之处?”
“世伯为朝廷管理盐课,等于是坐在一金山银山上,每年在世伯手中所过银两,何止百万。”杨牧云四下一扫,“而世伯清贫若斯,为官如此高洁,如何不令小侄景仰。”
“贤侄过誉了,”姚楚熙长叹一声,“现在朝廷正在多事之秋,北修长城以御鞑靼,南兴兵戈以震诸蛮,再加上内地一些地方水旱频仍,老夫课税的这点儿银子,早已不敷缴纳,如若不是预提来年盐引给诸盐商,真不知该要如何向朝廷交待。”
“世伯忧国忧民,实乃我辈之楷模。”
“要为皇上分忧,给朝廷解难,老夫敢不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姚楚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贤侄在南都当差,如今来到淮安,一定身负公事,老夫恭为地主,不知可有让老夫帮得上忙之处?”
“世伯多虑了,”杨牧云举起酒杯在他酒盅上轻轻一碰,“内子一人孤身来此,小侄心中甚是放心不下,便向司里请假特来淮安一行,待得她办完诸项事宜,小侄就要和她一同南返了。”
“原来如此。”姚楚熙向周梦楠看蜜意。“贤伉俪倒是情深义重。”
“情深或许有,义重则未必。”周梦楠美眸中眼波流转,“世伯和夫人几十年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才是晚辈们素所敬重的,相公,你说是么?”
“世伯,小侄敬您一杯,请”杨牧云尴尬地将目光转向姚楚熙。
“贤侄年少fēng_liú......”姚楚熙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轻咳一声,”大丈夫不拘小节,贤侄,请”
......
宾主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杨牧云借口出外方便,便暂时离席。
当他回来时,见姚碧晨正倚在院中的树下,遥望天上的一弯新月。
“姚小姐”杨牧云轻咳一声。
“杨大人”姚碧晨像是刚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身子微微一颤。
“内子与小姐姐妹相称,小姐不必如此见外,小生颜恭为兄长,如小姐有什么心事,可否对小生一讲。”
“我没事......”姚碧晨眼中目光闪烁。“没想到今日在甘霖寺中,让周姐姐注目失神的人,居然就是杨大人。”
“哦”杨牧云心说她原来想得是这个,“内子当时与小姐一起,不方便与小生相认,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没有没有”姚碧晨玉手轻摇,“杨大人言重了。”
“内子说,她和小姐一起,今日有幸得见甘霖寺的金禅大师,可这位大师的眼神顾盼神飞,言谈举止似乎也有些轻浮之态......”
“嗤”姚碧晨一笑,“可能是周姐姐太漂亮了,让大师动了凡心吧?”
“看来小姐经常去他那里,对这位大师已经见怪不怪了。”杨牧云知道她在开玩笑。
“我和母亲经常到寺里听他讲经说法,金禅大师对外人一向庄重,在周姐姐面前说话风趣了些,可能是由于跟我一起的缘故吧!”
“那姚大人也经常和你们一起去寺里么?”
“不......”姚碧晨螓首微摇,“父亲最讨厌和尚道士,所以寺观一类的地方他是绝对不去的。”
“小姐既是寺中常客,一定对这寺中十分熟悉,何以今日在庭院寺中僧人还对小姐如此见外呢?”杨牧云悠然道。
“杨大人想多了,此事原是我唐突,那里本就是寺中禁足之地,别说外人,就是寺中寻常僧侣也是不能入内的。”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