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花盛开,在经过艰难险阻,眼前骤然开宽,面对栀子花海,会觉得一切努力都
是值得的。
但问题是现在是晚上,即使开上去了也黑乎乎一片,能看到个啥。在谢浩充
满仇恨、yù_wàng的情绪中我似乎还感受到一些别的东西。
一般来说,恐惧、快乐、愤怒、紧张这类实体情绪比较容易感受到,但如勇
气、执着、信念、决心这类虚化的情绪很难感受到。因为不紧张,并不代表勇气,
不恐惧也并不代表决心。但是我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他一些虚化的情绪。
对于谢浩的行为,我是这么理解的,大哥被抓,父亲病危,大嫂虽然能干,
但平时也不太参与公司事务,母亲更是弱不禁风,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男人。这
些年他只知道玩,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谢家度过难关。大哥被抓前
的叮嘱令他感到山一般的沉重,他不仅要向我报复,渲泄愤怒的情绪与亢奋的欲
望,他还要挑战,挑战在黑夜之中开上东保山,似乎这样才能使自己更加强大。
前面的路越来越险峻,我大气都不敢喘,嫣然也是一样,脸白得一丝血色都
没有。我们都不敢和他说一句话,有几次遇到险情,我和嫣然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只有他目视着前方,一声不吭。
是希望他顺利开上去呢?还是摔下来。如果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希望他摔
下来,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虽知不知道灵魂会去哪里。但车里还有嫣然在,我只能
选前者,即便登上山顶后嫣然会将被残酷qiáng_jiān,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活着。活着总
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谢浩技术真的过硬,或许神灵还没看够他所导演这场好戏,车总算极其
惊险地开到了山顶。谢浩一路上看似沉着镇定,到了山顶,才感觉到害怕。他双
手抓着方向盘,手臂肌肉隆起,呼息就是拉风箱一般。
看到谢浩好象露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嫣然似乎觉得是个机会,停车后车锁已
经打开,她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天上挂着一轮残月,虽然有些光亮,近处能看到
满地雪白的栀子花,远处则是漆黑一片,似乎隐藏着无数凶兽。
嫣然不敢往黑暗处去,她转向有车灯照亮的一方,走了十多米,停住了脚步。
前面根本没路,山崖陡峭险峻,白天都爬不下去,更何况是晚上。
谢浩已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她不远处。他站在嫣然侧面,高大的身影隐匿在
黑中,所以当嫣然看到他时,吓得尖叫起来。
谢浩停住了脚步,用不知什么样的眼神注视着她。我就是谢浩,当然看不到
自己的眼睛,但我相信他此刻的眼神一定是从没有过的凶狠。
嫣然惊恐无比地站在宝马车耀眼的灯光中,虽然穿着长袖t恤,但强烈的光
柱将薄薄的纯棉衣料照得如同轻纱,坚挺饱满的rǔ_fáng轮廓清晰可见,裸露在领口
外的脖子、锁骨更是如同冰雪一般晶莹剔透。山顶风大,吹动嫣然披肩长发,也
拂动起如轻纱般的衣裳,这一刻,她真的很美丽,我有点痴了。
黑暗中的谢浩动了,他向嫣然迈出一步。
「你别过来。」嫣然惊恐地道。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嫣然有米蕾这样的身手,强者才有主宰命运的权利,而
弱者说「你别过来。」和「你来吧。」没有任何区别。
谢浩向前又迈了一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的吗?我天真、可爱、可怜、单纯的妻子,是我没能保护好,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手还能牵在一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此刻的无能为力。
「我会报警的。」
这话来的路上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现在谢浩是一头被愤怒冲昏脑袋的公牛,
你报天王老子也没用。
谢浩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离嫣然只有二、三步之遥。
「你再过来,我会跳下去的。」
这是一句真正有威胁的话,谢浩的脚步凝滞了,我也紧张无比。很快我就发
现了她是虚张声势。如果此时嫣然冲到山崖边,在极危险的境地下说这句话,谢
浩可能真会被她吓着。但此时,她离山崖边还有两、三米,而她连转身的动作都
没有,她根本没有跳下去的意思。
死亡终究是人类的终极恐惧,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勇敢地坦然面对它,何况我
妻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谢浩应该也感到她根本不敢真跳,他走进了光柱中,高大身体挡住了所有的
光亮,妻子在黑暗中瑟瑟颤抖。
下一瞬间,谢浩粗壮的手臂一抄,将嫣然扛在肩膀上,转身走向他的宝马车。
就象土匪山大王终于抢到了美丽的新娘,扛起她走向自己的山寨。
前方,血红色的宝马车瞪着两只雪亮的眼睛,就象是黑暗森林中的巨大怪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