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是寂静的。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消散在山风中的笑声,大概是几个要好的姑娘正凑在一间房间里玩着纸牌讲着些贴心的话儿。姑娘们正值风华正茂,但多数也在白日里拍照拍得累了,有些也约好了第二天早上要去登山,早早地便睡下了。
胖子似乎是被下午便熟悉起来的几个姑娘拉去教打蜀中麻将了,晚上也没有来骚扰李云道,所以将古可人送回了房间,李云道自己便也回了房间,如今党校那边又开始上课了,自己的课业任务又愈发地沉重了起来。
一章《产业经济学》看到接近凌晨,便也洗了澡睡下,如此单纯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脑袋触碰到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时常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就算睡着了也会保持着某种常人所不具备的警醒,所以才会在睡着后不久,便听到门锁处传来咔哒的轻微声响。
微微眯着的眼睛看到房门开了,透出一丝走廊里的灯光,但又很快便关了起来,而后便听到呼吸声。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黑暗中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后,没有挪动半步。
过了片刻,似乎确认了李云道没醒,这才缓缓踏入房内。
“真巧啊,能在这儿碰上,人生还真是何处不相逢啊!”黑暗中,突然传来李云道带着一股子戏谑的声音,将那偷偷潜入房间的人吓了一跳。
但那人好像也没有转身就逃走的意思,相反,站在电视柜旁,黑暗中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其实也没想到最后会这样的结果。”李云道叹息一声才道,“其实到此时此刻为止,我也还是不相信他当真就站在了圣教的那一方。人都是有感情的,那些年跟他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友不说兄弟情,但起码还是有袍泽情谊在的,哪能说倒戈就倒戈。至于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圣教的人,我倒宁可相信那是早年太祖太宗爷们的反间计。唉,总之,有些事情,没想通,没理顺,但证据却是确凿的。”
黑暗中,那人也长长叹息一声,终于开口:“其实父亲一直想见见你的,本想着一年后你到了蜀中,面对面地,有些事情便也好交待了。”终于,她也适应了这房间里的光线,月辉撒落在窗台下的茶几上,此时已经能看清,李云道双手叠在脑后,便那样毫无防范地躺着。
“我其实也有些后悔,上次陪乐天去峨眉,既然都入蜀了,便应该去一趟的。不光是你父亲,乐家那位我也想见见的。”李云道叹了口声,“棋既然都被下成了这样,如今尘埃还未曾落定,再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哦,对了,大半夜的,你跑到我房间里头来,就不担心别人说闲话?”
那梅家幺女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棋都下成这样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李云道坐起身,打开房间的灯:“黑灯瞎火的,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呢!”
梅沁哼了一声:“你如何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要杀我的话,还用得着你梅书记亲自动手?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按我对你的了解,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成罪魁祸首,怕是要在我的前途上使些绊子,而不是那种简单无脑的方法。总之,去破坏一个人最在乎的事情,这才是能让他痛苦的。”李云道笑着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梅沁可以坐下慢慢聊。
梅沁也不理他,只是稍稍转动了一下身子,目光却转向李云道身后窗外夜空里的明月:“李云道,我来找你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就目的就是提醒你,你现在很危险。”
李云道笑道:“我知道我现在很危险,现在无论哪一方想我死的势力出手,最后这个黑锅都会扣到梅家的脑袋上,不是吗?”
梅沁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李云道耸耸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还是想让该来的早一些来才是,否则我还在京城待上近一年的光景,这日日不得安生的感觉,并不好受啊!”
梅沁轻蔑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当真不怕死呢!”
李云道却义正辞严道:“求生是动物的本能,这世上有几个真的不怕死的傻大胆?”他顿了顿,又道,“你来的第一个目的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呢?”
梅沁看着坐在月辉下的青年男子,冷冷道:“都说你李云道是红门高院这一代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你倒是猜猜看,我为什么而来。”
李云道揉着眉心:“唉,我最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的,这世上有多少男男女女因为这般猜来猜去,而产生误会,有因爱生恨的,也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古往今来这样的案例还少吗?不过既然你都这么夸我了,就让我来猜一猜。嗯,你一定觉得上回我救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这回,你老人家不远千里从浙北跑到这大山里头来,也是为了救我一命,然后便觉得前债一笔勾销,对不对?”
梅沁哼了哼:“脑袋瓜子和口才倒也真算得一流。”
李云道本想说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一流的,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外面不远处响起噼里啪啦和轰隆隆的声响,似是有打斗声。
“你的人?”李云道疑惑地看着她,不过想来梅家虽然墙倒众人推,但瘦死的骆驼放在那儿,总比马要大些的,有些心腹力量也还是可以理解的。他疑惑地看着梅沁道:“这样值得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