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未有定论。顶点在这个铁与血的时代,正义邪恶,胜负成败,谁来论定?霸业王图,生死荣辱,谁来澄清?
殿堂之上,她看到了什么?无耻的阴谋,无畏的复仇!殿堂之上,她听到了什么?无情的杀戮,无尽的争斗!所有一切,在别人理所当然,却令她毛骨悚然,便是想一想,都极其厌倦!
想着嘉王、卓星寒箭一般的目光,她浑身战栗,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出于鄙夷,而是出于厌弃!她素来水一般纯净透明,多希望这鄙夷、这厌弃,与她无缘!却躲无可躲,避不可避!
生在上一世,何其荣幸?无论强者,无论弱者,都能好好的生活。
穿越这一世,何其无奈?强者称王称霸,纵横天下;弱者要么惨遭践踏,要么不屈而亡。
一切太过混乱:善恶无干胜负,是非不干荣辱。
她作为绝对的弱者,本想入乡随俗,偏偏控制不住,满脑子都是反骨2蝗搿K作为绝对的弱者,本该忍辱偷生,却不齿、不屑、不擅、不能、不甘、不愿为奴。
既然如此,注定一死。如此一想,不寒而栗。
方一抬头,忽觉一道阴冷的目光,迎面射来,她深感疑惑,逆行回望,却是鸣夏跟着阿龙、聆春、阿黑,押着卓星,最后一个走出殿堂,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满脸鄙夷,昭然若揭。
她心思纯净,不解肮脏:“我已经如流水一般,处众人之所恶,居下而不争,他因何无端歧视我?”
转念一想,不怒反喜:“理他作甚?我最大的敌人“飞龙在天”转瞬即逝,再不会杀我害我,我何必再管那些有用没用的闲人?还不乘机快逃,更待何时?”
阿龙迈步出殿,却是满心惦念,强行自控,才未向墙角回看,只怕一个转念,便会心神大乱,极力自我安慰:“我很快就能回来,卓云、卓幕、知乐都会善待于她。”
卓云终于得空看向殿角的丘山,不由肃然起敬:“敢问壮士,姓甚名谁,何处高就?”
丘山大大方方走上前来,依礼叩拜:“小人丘山,乃殷帅帐下马夫。”
卓云闻言朗声大笑,双挑大指:“如此壮士,聪明睿智,有胆有识,深得我心。寡人御前正缺车骑将军,不知可愿屈就?”
丘山恭恭敬敬,三拜九叩,却是坚辞不受:“丘山谢过君上。只是,丘山才智短浅,无勇无谋,恐怕大失君望。”
卓云不好勉强,自是一脸失望。
丘山叩拜又说:“小人却有一事,求助君上。”
卓云闻言急问:“何事?”
丘山急忙看向一边。卓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两个袅袅娜娜的小可人儿,低眉顺手,走出殿角,亦步亦趋,跪在丘山一旁:“民女黛岩,民女弄玉,叩见君上。”
卓云闻言一喜:“黛岩?弄玉?我听大将军说过,可是殷帅儿媳和幺女?”
黛岩、弄玉跪伏于地,连连点头:“正是。”
卓云登时心生悲凉:“殷帅为我西蜀舍生忘死,戎马倥偬,晚年却被奸人所害,寡人深感愧疚于怀。”
黛岩、弄玉闻言,哀痛愈盛,泪流不止。
黛岩强忍悲声,缓缓说道:“君上龙恩浩荡,先翁冤案昭雪,若是在天有灵,终能含笑九泉。”
卓云满面哀痛:“殷府被恶人所抄,寡人自会原样奉还。你们姑嫂,有何诉求,但说无妨。”
弄玉心思机警,含泪扣头:“启禀君上,我兄长留下的遗腹子,数日前被卓星劫持,至今生死未卜,还请君上做主!”
卓云闻言又惊又怒:“卓星险恶!素以害人子嗣为乐!先是武穆后人,又是阿龙之子,如今却是殷帅之孙!”
沉思片刻,更是怒上加怒:“殷帅共生五子,全部为国捐躯!如今所剩者,可是殷家唯一血脉!”
念及于此,转过头来,一声断喝:“紫艾,速速派人前往嘉王府,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殷帅之孙。”紫艾闻言,刻不容缓,领命而去。
事到如今,卓云一直未有机会与阿龙彻谈。昨夜卓云确曾问起阿龙纳妾之事,阿龙却因大敌当前,一语带过,蒙混过关。
就这般,卓云一直被蒙在鼓里,是尔,青荷关于阿龙“丢子”之言,不曾被揭穿。直到现在,卓云只当卓幕所救的,实乃阿龙之子。至于殷帅之孙,另有其人。
卓云心情沉痛,又向群臣一一扫过,口中急问:“黛石何在?”
一名低眉顺眼的四品武官,急忙整理仪容,毕恭毕敬俯身向上叩拜:“臣在!”
卓云朗声说道:“殷帅冤案昭雪,寡人命你速去殷府布置灵堂,好生祭拜殷帅。”
黛石正是黛岩之兄,自是诺诺领命。
丘山、弄玉、黛岩叩拜谢恩,关切地看了一眼殿角的青荷,以目示意,这才转身出殿。青荷更不怠慢,悄悄快步尾随弄玉身后。
不料,尚未顺利潜逃,身后便传来一句暖笑:“青荷姑娘,招呼不打,不言不语便走么?”
卓云一句话,青荷听得头皮发麻,无可奈何,转回身来,回头面君。
走在殿上,偷偷扫视两旁文武,皆似鸣夏一般,鄙夷之色,一览无遗。青荷大惑,细细一想,恍然大悟:“俗话说“祸从口出”,何况我又有一双天足?适才我口无遮拦,自爆大脚板,虽说保住一条小命,却极度蔑视男权,自然引发强烈不满。”
低眉俯首,随波逐流,直奔蜀君案前,更不敢轻慢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