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晦暗,让大夫人的面庞看上去扭曲异常。
“好日子?”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宁氏:“好好好!说的好!你杀了刘婉玉,杀了阿清,毁了我一辈子,你毫不后悔!那么你可料到了你还会有今天!还会有如此报应!”
宁氏面色变幻,觉得双膝发软,凝眸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毫无翻身的余地呢?”
“余地?”大夫人吸了口气:“别痴心妄想了,如果陈继知道刘婉玉是你杀的,我相信你会被现在凄惨十倍百倍!”
宁氏双唇微翕着,脸色也变得苍白。
大夫人笑看着她,眼底里透出的寒意与狠意:“你放心,余下的日子,我不会让你有半分好过!”
“你想怎么样?”
大夫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依我看,这莲华院虽然已经撤去了所有东西,却还是太过舒坦,不如在府中辟一处清净之地,修筑高墙,终其一生不可踏出半步,只留一个狗洞让下人送饭,让你不为外物所惑,安心的为自己曾经做下的孽忏悔……”
宁氏震惊的看着她,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两眼发黑。
“陈继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老夫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别做美梦了!”对于牢牢掌控着自己人生的宁氏来说,将她软禁在方寸之地,无疑会让她比死还要难受。
大夫人淡然道:“这个不就不必替我操心了,等着就是,你会知道答案的。”
说罢,她不再看宁氏,大步走出了屋子。
阿清的仇,终于报了!
大夫人踏着月色回了永兰轩,她让丫头退出去,从怀中取出那张不知从何而来的字条。
上面写着:陈老夫人知道陈清之死与宁氏有关。
大夫人的手剧烈的颤抖,她不知道这字条是从哪里来的,但那日她骤然看见这上面的内容,愤怒,悲哀,悔恨齐齐涌上心头!所以她顺着巧云的死,利用常录和纤如不下了这个局……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窥伺,给她提供这个消息,但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落得今日的田地,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最让她愤怒的是陈老夫人!她竟然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知道阿清是死在宁氏手上!
大夫人攥紧拳头,宁氏已经倒了,接下来……
………………
第二日,大夫人早早起身往余香院去。
翠竹掀开帘子出来,正好看见程氏:“大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平日母亲身体有什么不周,都是二弟妹衣不解带在母亲身边伺候,不过如今二弟妹得了病要静养,我自是要过来尽孝的。”
翠竹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隐含推拒,她道:“大夫人代掌府里的中馈,到了时辰就要听婆子们回事,想必没什么功夫,老夫人这里有奴婢们照顾,大夫人也不必如此的,奴婢们定会好好照老夫人。”
一个婢女,话里话外都是拒绝让她照料老夫人,这当然不会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陈老夫人的吩咐。
当年刘婉玉和陈清双双落水身亡,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宁氏,大夫人痛失爱女,道陈老夫人面前恳求彻查,说这件事定然有蹊跷,但陈老夫人一心护着宁氏,只因宁氏是她亲自给儿子选的儿媳。
因为大夫人不依不饶,所以陈老夫人便厌弃了她,不但将这件事遮掩下来。之后还找借口将中馈从她这个长房长媳手上夺走,交给了宁氏。
不过那时候大夫人并没有怨过老夫人这么做,因为她只是怀疑,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现在……
大夫人闻言露出笑容,坚持道:“不碍事的,等伺候了母亲喝药,我再回去处理府上的事。”
翠竹听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次出言拒绝,只好掀了帘子让她进去。
陈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体质又不算好,被宁氏气一场不病才怪。此时她面色蜡黄的躺在榻上,玉竹端着碗正在给她喂药。
大夫人走过去,对玉竹说道:“把药给我吧,我来喂母亲吃药。”
因当年的事情,大夫人虽然也照常过来请安,但与老夫人并不亲近,因此玉竹有些犹豫,目光看向陈老夫人,陈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程氏,见她一副恭顺模样,便没多说什么。
玉竹这才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她,退了下去。
大夫人坐在陈老夫人的床沿上,没有落井下石的去说宁氏,也没有讽刺陈老夫人信错了宁氏,只是默默的喂药。这反而让陈老夫人有些不自在了,微微蹙起了眉头。
“母亲怎么了?可是这药太苦了?媳妇叫人拿些蜜饯来。”
陈老夫人摇摇头:“又不是几岁的小姑娘,喝药而已,要什么蜜饯呢,不用麻烦了。”
大夫人闻言笑道:“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一个蜜饯而已,难道还会损了母亲的威严?”
陈老夫人闻言一怔,没想到程氏还会跟她说笑,随即面色也温和了不少,道:“那就让人取些来吧。”
大夫人微微一笑,转头吩咐翠竹去取些蜜饯来。然后说道:“年底老三夫妇就要回来,听说明年要在京城上任,无需放外任了。到时候,母亲不如将中馈交给老三媳妇管着吧。”
陈老夫人微微一怔,她不得已将中馈暂交给程氏代管,还以为程氏会想方设法霸着不放,没想到她竟然不想握着府里的大权?“这话怎么说,你是长房长媳。”
大夫人在心里冷笑,如果真当她是长房长媳,何须这么多年都冷脸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