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渐渐进了,惠姨娘的脚步慢下来,小心的顺着抄手游廊的暗影挪到角落里,悄悄看着那边在垂花门处站定的宝珠。
没过一会,垂花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卿鸿便迈步走了进来,他酒量不是很好,不知为什么今日却好似喝了不少,脚步有些微微摇晃。
他抬头看见宝珠在这里,丝毫不觉得意外,怕是平日陈润也曾让丫头提着灯笼过来迎他。
惠姨娘心中一阵酸涩。
水袖怕人发现,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
惠姨娘站着不动,比了个噤声的收拾,痴痴的望着卿鸿。
这时,宝珠伸出柔白的手扶住卿鸿的手臂,轻声道:“老爷,这里有石子,小心脚下。”
卿鸿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触碰,虽然宝珠他也算是熟悉了,但对方的触碰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不过对方一靠近,身上就传来若有似无的香气。
那香气正是孔嬷嬷拿出来的那只银熏球,镂空的裹下的香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惑人的气味。
卿鸿闻见这香气,便觉得眼皮有些发沉,脸上有些发热,他心想自己今日是醉的厉害了,正要跟宝珠说自己今日到书房去睡,免得酒气熏了夫人,便感觉身边个又香又软的身体靠了过来,身体也渐渐开始起了变化。
宝珠的身段的确惑人,一般的少女都没有她这样的资本,况且她的相貌也是上等,这般送上前去,少有人能拒绝的了。但卿鸿尚有一丝理智,他推开宝珠踉跄了一下,转眼宝珠却又重新将他扶住。
远处的惠姨娘见到这番场景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地方不寻常,手心都捏的冒了汗。
前面的宝珠已经将手攀上了卿鸿的腰,紧紧的黏在他身上,但卿鸿此时似乎已经不再抗拒了。
惠姨娘忍不住上前一步,怎么办?事情有点不对劲,老爷的样子怎么看上去有点奇怪?他从来不会为美色所迷惑的!
难道……
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灯笼的光芒越来越远,惠姨娘犹豫这要不要上前拦住看看是怎么回事。她咬了咬下唇,还是悄声跟了上去,水袖拉住她,使劲摇头。但惠姨娘坚持着往前追了过去。
转过拐角,她震惊的看见宝珠竟然已经依偎在了卿鸿的怀里。
她惊异又惊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明知道现在老爷肯定不清醒,但宝珠是夫人的屋里的婢女,陈润遣她来迎老爷回房也再正常不过,虽然老爷有点不寻常,可她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而且宝珠是陈润的陪嫁,也早晚是老爷的人。说不定宝珠早就是老爷的人了,所以才有现在的一幕……
只不过是她不知道而已。
而且,先前已经有了落水一事,这会儿她再急吼吼的去拦着宝珠扶老爷回正房算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她也陡然明白了陈润的用意 !
陈润八成就是叫她知道了也开不了口吧!
而且她身为一个妾室,本来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来堵老爷,这不是作为妾室的本分……
惠姨娘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水袖见她如此,不禁劝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你还大着肚子呢,天黑路滑,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可怎们跟大姑娘交代呀!”
大姑娘?
惠姨娘眼睛一亮,“走,咱们去蘅芜居一趟。”
水袖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路到了蘅芜居。
卿如许正在看书,见惠姨娘来了有些惊讶,“姨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惠姨娘犹豫万分,毕竟卿如许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可她考虑事情的怪异,还是跟卿如许说了。
卿如许立即皱起眉头:“就算是正室夫人,也不该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勾着人回房。”
“我也不知道宝珠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但我总觉得老爷有些奇怪,他那般正直的人,怎么会……”
卿如许何尝不知道父亲的为人,可这大半夜的,她作为女儿也管不到父亲房里去,何况惠姨娘自己也清楚,宝珠本身就是陈润准备给卿鸿做通房的贴身丫头,什么时候让通房去伺候,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这事就算有古怪,也不好现在去找……”卿如许皱眉。“等明早看看情况吧。”
惠姨娘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先回了流芳园,她撑着眼皮一夜未睡,只觉得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知道天边出现鱼肚白,她便直接喊了水袖:“替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