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括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回京,在名利场上继续挣扎?还是回乡做个教书先生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程括茫然了,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子放声大哭。
笃笃笃。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程括身边停下,伴随着一个女子轻柔却坚定的声音:“你应该振作起来,她们还有机会。”
程括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便看见陈润坐在马车里,掀开掀开暗紫花纹的蜀锦车帘正看着他。
“还有机会?”他喃喃的问。
陈润冷凝着眸色,说道:“只要你在官场上搏出一片天地,将来便有机会替他们求情,至少,你的家人能因为你减轻刑罚,难道你不应该为了她们拼搏一次,就要这样自暴自弃么?”
程括怔怔的看着她。
陈润将一个包括抛到他面前,说道:“这里面有一些银两和随身的衣物,你置办个住处,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就算不为了别人,也该为自己争口气。”她的声音变得飘忽,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或许,也能为我做些什么。”
程括的神经渐渐活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终于有了知觉:“为了姑母,为了你……”
“我现在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陈润不再说什么,她放下帘子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渐行渐远,将愣怔的程括抛到身后。
“夫人,他能行么?”晓晓并不看好程括,觉得这个人并无斗志,也没什么本事。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指望。我既然逃过一劫,就要为日后筹谋。”陈润垂下的眼眸中有一团火在跳动。“陈家倒了,我母亲也跟着被流放,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我想办法救她的那天。”
陈润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荣氏。
“夫人……咱们该怎么办?”晓晓感觉现在她们又要开始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能怎么办,既然卿鸿没有要休妻的意思,那么我就还是卿府的大夫人,便安分守己的做好这个大夫人。”她停顿了许久,说道:“总有翻身的一天。”
………………
荣国公府。
上房,谢氏斜倚在罗汉床上,脸色如同天上未及散去的雨云般阴沉。手里捏着的粉彩瓷盏‘砰’的一声砸在面前下跪的敏风膝边,摔的四分五裂:“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此话一出,敏风眼泪流的更甚,顾不得眉间唇角溅上的水渍,咚的一声磕在地上,“老夫人,奴婢这一辈子只想留在郡主身边,不想嫁人,求您让大夫人收回成命。”
卿如初生产时受了惊吓身子要好好调养,这段时间一直是祈绫雪衣不解带的在旁伺候,如同一个下人一样,敏风心疼不已,想着要怎么才能帮主子扭转这个局面,没想到一回头,卿如初居然说要帮她找个人家嫁了!
谢氏不满的看着她:“大夫人是看在你舍命去宣平侯府报信,救了全家人的份上才特意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你非但不领情,还寻死觅活的是什么道理!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敏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以她的角度却看不见外面院子里跪着的祈绫雪。“老夫人,郡主从小就没有亲人在身边,奴婢一直在郡主照看,同她一起长大的,奴婢早就说过,这辈子不嫁人,就陪着郡主身边伺候,求您成全奴婢……”
谢氏斜睨了一眼敏风,半点好脸色也不给:“你这主子也没什么好心肠,就算是奴婢,也不该就这么留在身边枯耗着。”谢氏之前在逃命的时候也受了惊,回头就病了一场,到现在也没好利索,这会话没说完,猛地咳了起来,一旁的婢女连忙递上帕子,轻拍后背给她顺气。
“不是,老夫人,这是奴婢自己愿意的……”
“好了!此事全凭大夫人安排!”谢氏顺过气,面色不耐狠狠瞪她一眼,“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下去!”
“老夫人!”
敏风哭喊着不肯离开,紫英便叫了丫头进来,“将她拉出去,别让她在这吵着老夫人!”
敏风被强拉着推出了院子,看见祈绫雪跪在青砖地上,她扑过去哭道:“郡主,是奴婢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