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云郡主今年已经十八岁,再怎么病,也不可能让府里养她一辈子。若按她父王的说法,就算死,也得嫁了人死在婆家,不能让王府白白生养她一遭。若不是有廉王妃心疼女儿死命拦着,她今时今日还不知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父王没有儿子,一切都指望他的女儿们,但她身体孱弱,不能像妹妹颜回那般给父王办事,所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青釉见她不说话,想了想说道:“不知那位冷神医能不能治郡主的病症,若能治,咱们还有什么可愁的?”
“若能好了……”臻云郡主的话喃喃出口,却只说了一半。青釉细听片刻,却始终没有听到下文。她轻轻扯了臻云郡主的手臂,往屋里走,说道:“郡主的心思,奴婢都知道,只要您的病好了,那件事,也并非不可能的。”
臻云郡主唇色苍白,眼中竟蓄了泪,摇头道:“那亲事,我恐怕是赶不上了。”
几年前,臻云郡主的病还没有这么重,跟着廉王妃出门进香时,偶遇游历在外的宋毓,对他生出了爱慕之情,但那时宋毓还未受到皇上重用,安国公府便有些让廉王看不上眼,后来宋毓展现出领兵的才能,廉王才开始有了将女儿嫁给宋毓的打算。谁知宋毓打了胜仗回来,向皇上请求要自己做主亲事。
臻云郡主说服廉王等一等,谁知这一等,她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起来,还愈发重了。
青釉听她口中之言面色一变,脚步都顿在当下:“郡主怎么这么说?”
“安国公府现今的势力不容小觑。咱们王府虽是皇亲国戚,也必定要看安国公府的意思,就算安国公府也答应与咱们廉王府结亲……”臻云郡主轻轻吐了口气,说道:“若在三年前,我还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奈何我这身子不争气。”
她眼底似有连绵阴雨,悲意渗凉。她顿了半晌才说道:“而今,父王嫡出的女儿中,妹妹已经及笄,这人选,八成是要落在她身上了。”
“三郡主?”青釉怔了一下,说道:“您与三郡主是嫡亲的姐妹,不然,您将此事告知三郡主,说不定……她会拒了这门亲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妹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臻云郡主面色如霜河冷落,萧瑟冰凉,她捏紧斗篷说道:“我若与她说了这事,来日我能嫁过去还好说,若当真是她嫁了过去,你让我如何自处?让我们姐妹往后如何相处?”
青釉愁眉紧锁,不得不承认臻云郡主说的有道理,但她却心疼自己的主子。说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臻云郡主摇了摇头,说:“再者说,三妹妹是个有野心的,未必会愿意放弃这亲事。若她不知道还好,若知道了我想嫁给宋毓,必定要防备我了。”
青釉听她这话的意思,想了想猜测到:“难道三郡主她……”
“三妹妹的心从来不再闺阁之中,她认为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她要的是权,是势。而父王……唉……”
她叹了一声:“父王的女儿中,三妹妹是最出色的。”
“若不是郡主病着,又怎么会比三郡主差呢?要不然……我们去求王妃?”
“没用的,就算母亲那里心疼我,顾念我,安国公府又怎么会答应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随时会归西的人?”臻云郡主眸光闪动,满是不甘,她的身体若再不好转,就真的来不及了。
“郡主,您不要这么说自己……说不定那位冷神医,真的能治好您……”
“母亲为我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用,若是圣手张先便也罢了,听说那位冷姑娘年纪与我也差不了多少……”臻云郡主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喉中霎时涌上一股腥\翳上涌,便人事不知了……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青釉大惊失色,大叫道:“来人!快来人!”
紫荆听见响动猛地推门进来,看见臻云郡主到底昏迷,不用青釉说什么,提起裙角便往外奔去,一边吩咐人去请郎中,一边往廉王妃的院子里去报信。
廉王妃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心头发紧,连忙让人去卿府寻冷神医救命。
这厢卿如许刚要安置,便听轻舟在外面跟拾舟说着什么,她扬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