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正在梳妆,将面上的褶褶巴巴的东西一块块撕下,闻言咯咯笑起来,声音听上去及像祈绫雪,说道:“这倒是个好差事,只是扮作老妪着实可惜了些。”
宝儿翻了个白眼道:“好了,你赶快把妆容卸掉,我这就让人送你会红粉楼去。”呆会,她还要将这里的布置全部拆除,换成破败陈旧的模样。说着,她走到床榻前,将那副花了她好几日心血的骷髅架子哗啦啦拎起来,装进了袋子里。
那女子诧异道:“这东西,你还留着干什么用?”
宝儿提起袋子晃了晃,嘻嘻笑道:“留着装饰房间!”
那女子是风尘中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性情也有几分爽利,只是这种作弄人的法子还是头一回见。她朝宝儿伸出大拇指,然后笑道:“夫人奶奶跟妾室斗法的,我见过不少。不过你主子倒是个妙人,竟能想出这么个清奇的法子,我真真是开了眼界。”
宝儿听她说“争宠”,倒也没解释,只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主子可不是一般人。”
拾舟在门外听她吹嘘,不禁无语,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显摆的!她催促道:“你们好了没有?主子还等着回话呢!”
宝儿赶紧应了一声,带着女子出门上了马车,拾舟则赶紧领人进屋膳后。
等几个人回到来福客栈,卿如许已经让人将林奕此行带来的家丁弄成原样。她笑道:“人送回红粉楼了?”
宝儿点点头,不禁说道:“姑娘挑人的眼光真不错,虽说林奕吃下了饭菜里的迷幻剂,可若这姑娘演得不像,林奕一定会发觉进而抵抗。”
卿如许笑道:“这位千裳姑娘,眼中有股洒脱劲儿,我一见她,便知她是个性情爽利之人,只是不知因何流落了风尘。”
拾舟道:“姑娘这次给她的银钱,也够赎身了。她这副性情,想必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难不倒她。”
第二天早上,林奕惶惑不安的声音在客栈中响起,而冬瓜则拼命的安慰他只是做了个噩梦,林奕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惊悚的感觉。
强撑着精神去祭拜了谢氏,就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连客栈都不停留了。
一进府,祈绫雪身边的秋染过来请他去流霞居:“公爷,夫人昨晚就不大舒服,您过去看一眼吧。”
一听说祈绫雪不舒服,林奕下意识的忘记了昨晚的事,担心其祈绫雪肚子里的孩子来,“怎么又不舒服?难道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秋染道:“那倒没有,只是昨晚夫人突然觉得心悸,一晚上都没睡好。”
林奕闻言便道:“爷回去换身衣裳,便过去看她。”
秋染见他答应,一路小炮,先一步回禀了祈绫雪。
祈绫雪昨晚一夜没睡好,眼下发青,面色苍白,秋染见她的样子说道:“一会公爷就来了,夫人这副模样太过憔悴,不如让奴婢为您梳理一番。”
祈绫雪摇摇头:“我若精神百倍的站在他面前,岂不让他觉得我说了谎?”
祈绫雪让秋染到门口去等林奕,将他拦到自己院子里来,就是为了让府上的人都看看,林奕一回来先去看的是她!
林奕心下担忧一路疾走,这会已经到了祈绫雪的院子外,老远看见秋染扶着摇摇欲坠的女子出来,不由心中泛起心疼。
然而当祈绫雪走到院门口,抬起发青的双眸,呜呜咽咽的喊了声“爷”的时候。林奕突然面色大变,踉跄着退了两步。“你……你?”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祈绫雪,她摸着自己的面容疑惑的看着林奕。她姿容上佳,就算脸色差了些,万般憔悴,也不至于吓到对方吧?她疑惑的上前一步,开口道:“爷这是怎么了?”
她哪里知道,林奕那一整晚经历了什么。
若在寻常,夫妻共同受岁月洗礼,携手老去,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少了这个过程,换了谁也无法欣然接受,只会觉得诡异至极。虽然事后冬瓜极力劝说,他只是做了噩梦。但那种真实的感觉始终萦绕着他。尤其想到衰老的祈绫雪用满是皱纹的脸贴近他,要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毛孔都不由自主的发乍。
此时祈绫雪面容憔悴,林奕一下就记起了那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