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禁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面色铁青,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
她知道,先皇对她干政弄权十分不满,对她的戒心亦是由来已久,但她仗着母族得势,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如今不同了,昭仁帝登基之后,他和太后联手将她的娘家打压至底,她已经没了强有力的支撑,如果此时还有先皇的手书,那一定是对她极为不利的东西!
而且,她知道太后手中有她陷害刘家的证据,但她从来不知道对方还握着先皇的手书!“什么先皇手书,不可能……”
太后讥笑道:“是真是假,一会便会知道。现在,不妨请皇上过目,太皇太后是如何昧着良心将刘家,一共两百三十七条人命送上不归路的!”
两百三十七条人命!如此直观的被人说出口,连太皇太后自己都觉得震惊。
卿如许看向刘昭奕,见她的神情比万丈深渊之下的漆黑还要深暗,表面虽然一派平静,但内里怕是早已狂风浪卷。
她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震惊中混杂着激愤,仿佛对方灵魂中的颤栗被她感同身受!两百多口人命,都是因为太皇太后一己之私而惨遭毒手,从而让留在这世上的人,背负着血债艰难生存。刘昭奕的沉重,她到这一刻才窥探到冰山一角,而她本人,又该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刘昭奕扬起目光,狠狠的刺在太皇太后身上,然而太皇太后仿佛早已芒刺在背,不能再感受到更多的针对了。那张年过七十却依旧硬朗身体笔直的站着,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她沙哑着声音咬着牙对皇上说道:“哀家是你的祖母,难道你真的觉得哀家倒了,你能独善其身?!”
皇上的手紧抓这椅子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泛白。他看着眼前刘家一案证据神情阴沉,说道:“祖母但凡顾念一丝骨肉亲情,就不会背着朕,为了一己私欲,做下这些天理不容之事,您置朕的父皇与何地?您说,您到底有什么理由?”
太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她倒是有理由,可她不能说!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她何须小心翼翼,揽权在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她的孩子能够安然活在这世上!可那个理由却不能说!若说了,便是永世深渊!
而她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昭仁帝见她的面容全然褪了颜色,却依旧倔强倨傲,顿时失了最后一丝顾念,冷冷道:“太皇太后虽是朕的祖母,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紧绷着铁青的脸色,看向下方众人,说道:“你们说,应该如何处置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身躯,在皇帝出口的瞬间剧烈的颤抖起来。面容在一霎那退了所有血色,转成一种异常可怕的惨白,让看见她的人都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啊!”
太皇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祖母,处置太皇太后,不过是想趁机断绝她干政的行为。这个时候,众臣就该起到缓和的作用,这是身为臣子该有的觉悟。所以,以李相为首,众人纷纷跪倒求情。他们之中,有好几人都暗中为太皇太后效命,所以这求情就显得十分恳切,既给皇上一个台阶,又给自己一条活路。
户部尚书说道:“若无太皇太后,皇上年少继位,定要承受更多压力……太皇太后多年来呕心沥血,功劳不少,苦劳更是不可忽略。”
吏部尚书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
“不必说了!”
太皇太后大概自己听着这些违心的话都听不下去了,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众人七嘴八舌的求情,既然她的皇上要借此机会处置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江凛和太后等人闭上嘴巴!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将她从高处拉下,那么她就如他们所愿便是!“刘家的事,哀家都认了,皇上既然要处置,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该如何便是如何吧!”
“太皇太后=,这……”李相等人都是一愣,太皇太后的面色却是毋庸置疑。
昭仁帝眉头紧皱,看着太皇太后强硬的态度,带着怒意说道:“将太皇太后带下去,严加看守!待朕与众臣细细商讨之后,再做抉择!”
太皇太后闻言只是笑笑,看向太后,说道:“先皇的手书……在何处,哀家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