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中,焚香袅袅,白玉镀金的雕梁散发出夺目的贵气。
凤椅中,紫金凤袍的雍容妇人长发高挽,赤金双枝朝凤头面简直刺目,周身两个小宫女正乖巧的跪在她一旁,伺候着她慢慢吃着膳后甜点,太后保养得当,五十开外依然风韵犹存,吃相优雅缓慢,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进殿来了。
在她近前,还坐这一名少女,正是刚刚才分别的风盈郡主,居然比她先到一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绯红牡丹宫裙,鬓间同样是珠光宝翠。
风盈看着卿如许,面色奇异,“你,你怎么才来,我在你后面都比你先到了,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太后漱了口,正喝着一盏雪花甘露,听了风盈的问话,目光从上座扫了过来,直直的盯着卿如许。看得出,太后绝不是什么得过且过的慈悲心肠。卿如许见状,半低着头,步履缓慢从容款款的挪了过去,俯身参拜道:“卿如许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本来她也只需深屈一个大福礼就够了,但,若是太后有意为难,一时半会不叫她起来,腿酸受不住不说,还得让风盈抓了把柄,告她一个大不敬。还不如直接就来个‘五体投地’比较划算。
风盈下巴抬得老高,几乎使用鼻孔看人,追问道:“你,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卿如许的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一声也不吭。太后看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茶,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起来吧。”
“是。”卿如许这才起身面向风盈,说道:“太后娘娘还没开口,我怎么能先答郡主的问话呢!”言外之意就是说,太后还没开口,你先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
风盈眼睛一瞪,牙一咬,正要给她好看,卿如许面向太后已经开了口:“回太后娘娘的话,郡主特意支使了一个伶俐的丫头给阿许带路,阿许从她口中得知,来凤仙殿的路上能经过太后娘娘的佛堂,听说太后娘娘的佛堂中供奉着舍利子,阿许斗胆,想到佛堂外借光沾沾佛气。所以便绕了一小段路。”
“你胡说!”风盈脸色微变。
卿如许大大方方的看着她,说道:“怎么会,许多宫女内侍也都看见了呢。”
“太后娘娘召见,你不赶紧过来,居然还四处游荡?”
“咦?不是郡主说,太后娘娘正在用膳,要等一等才会召见我吗?”卿如许一脸无辜,转向太后说道:“阿许是怕打扰了太后娘娘休息用膳,这才晚来一步。”
“好了!”风盈还要再说,太后扫了她一眼,将茶盏放下,又净了手,说道:“听说你聪慧过人,就连司徒老夫人也对你另眼相待,哀家有一事,觉得十分难办,想问问你怎么看。”
无论是风盈还是卿如许,都面露疑惑,风盈郡主也总算把眼睛从鼻孔移回了眼眶,目露惊愕,太后有什么事办不了的,还能问道她身上?
卿如许低身福了福:“太后娘娘谬赞了,若有事能用的到阿许,那是阿许的福分,请太后娘娘尽管吩咐。”
金光闪闪的太后娘娘却没有马上发问,而是对站在她身后的女官秋央问道:“慕青那丫头在佛堂呆了几日了?”
秋央看了卿如许一眼,和太后的神态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回太后娘娘的话,到今日为止,已经抄满七七四十九日的经文了。”
慕青公主是皇上最小的一位妹妹,比风盈郡主还小几个月,生母出身卑微,自身也是个不得宠的,在这宫里活的小心翼翼,几乎是透明的,而且,太后似乎十分厌恶这位公主。
卿如许隐约想起太后口中说的人是谁,心里猜测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盈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能坐在原处掬着高深莫测的目光来回扫视几人。太后道:“去把那丫头叫过来。”秋央连脚后跟都没挪一下,只是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便已经有人影飞奔着去了。
慕青公主来的可比卿如许快多了,不过片刻间,就连嘘带喘的进了殿,加上紧张害怕,病怏怏的小身板像是立刻就要完蛋了一般,没风吹都发着抖。
太后看她那副样子,脸色就往下沉了沉。
风盈冷哼一声:“慕青妹妹,在太后娘娘面前怎的如此失礼。”慕青虽然是正经公主,可出身太低,比风盈郡主活的可怜多了。
风盈这么一说,慕青更加着急,路上被风呛的厉害,一时半会也没缓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咳咳……咳咳咳……”
卿如许看着太后黑如锅底的脸色,相信若不是这会儿有事要办,直接劈了慕青都有可能。好在雅妃这个时候‘赶巧’来了,终于把这叉给打了过去。
卿如许这是第二次见到雅妃,兴许是因为有身孕的关系,面颊十分红润,比上次在太后寿宴上见到时要明艳几分,雅妃和太后寒暄了半晌,才深深的朝卿如许望过来,道:“这位就是司徒家的表小姐吧?上次匆匆一见也没看的分明,这会细细看来,果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
这话卿如许听得多了,淡淡笑了笑:“雅妃娘娘谬赞了。”
雅妃似乎是知道太后召见卿如许,特意看一眼似的,她的目光在卿如许身上流连不定,半晌才转头看向风盈,好像才发觉她也在这一般:“风盈也在呢。”
风盈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屈身行礼道:“雅妃娘娘大安。”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风盈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