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部长的话无异给宋泠月吃了个定心丸,心里着实舒了口气,又接连敬了他几杯,直哄的钟部长笑逐颜开,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和谐的像是一家人聚会一样,丝毫不像是官场和商界的利益往来。
三个人正说笑的热闹,就听包厢外头突然起了一阵哄闹,似乎有什么人在闹事,妙音园的听差蜂拥过去,吵嚷着要将什么人轰出去。
唐风怕打扰了钟部长的好雅兴,暗暗对守在门口的冬子使了个眼色,冬子会意,悄没声的出了包厢,不到片刻又折返回来,走到唐了句什么,唐风脸色一变,目光不自禁的转向了宋泠月。
宋泠月察觉他的变化,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看着冬子的方向问道:“什么?是跟我有关的吗?”
这一来,惹得钟部长也好奇起来,忍不住插嘴问道:“外头到底什么事情,是有人闹事吗?”
冬子忙说道:“部长,不是有人闹事,是妙音园昔日的红角儿白牡丹,她嗓子坏了,唱不了戏,却执意要登台,老板觉得不妥,准备把她撵出去。”
钟部长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嘴里嘶了一声,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皱着眉头不满道:“这妙音园的老板也过于势力了,这白牡丹昔日也大红大紫过,现在生了变故,妙音园就要让她流落街头,太不近人情。”
宋泠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倒是忘了白牡丹,这可怜的姑娘被魏千帆用白面给糟蹋了,如今嗓子又不能唱了,没想到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从前少棠在的时候,白牡丹没少帮他,就连少棠过世,也是白牡丹告诉宋泠月的,有这份情意在,她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
“部长,唐风,你们稍坐一会儿,我去看看就来。”宋泠月说罢,带上冬子就出了包厢。
外头已经乱作一片,台子上的摆设装饰被推搡的乱七八糟,其他几个名伶被这混乱吓到,蜷缩着躲在台子的一角。
而白牡丹,半边身子已经被拽下台子,却仍旧固执的用手死死地抓着舞台上垂下来的布,不肯下去,身上的戏服被听差扯的凌乱不堪,头发也散乱在脑后,加上她如今已经削瘦的脸颊,看上去更加潦倒不堪。
“不,我不下去,放开我,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台子上,我不能离开这里。”白牡丹一开口,沙哑的嗓子已暴露无遗,连宋泠月都吃了一惊。
台子底下汇聚了不少看戏的看客,有同情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甚至还有跟着落井下石的。
“这破锣嗓子还想唱牡丹亭,别丢人现眼了,再看看那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白牡丹的纯情,简直是个骷髅鬼。”
“是啊是啊,赶紧下去吧,别赖在这里了……”
周围的人你一言他一语,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扶一把白牡丹,任由几个听差拖拽着她,生生把她从台子上扯下来,指甲都劈了,血丝把戏服的白边都染红了。
“起来,放开她,给我放开!”宋泠月推开围拢的人群,冲到白牡丹跟前,一把推开一个趁机想要占白牡丹便宜的听差,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拿开你的脏手,就算她不唱戏,也轮不到被你们欺负。”宋泠月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又推开了另一边的听差,同样一个大耳光挥了上去,把白牡丹结结实实的护在了身后。
那挨打的听差半边脸都木了,等他反应过来,看到跟前是个女的,不过是穿的讲究了些,但也看不出厉害来,顿时恼羞成怒,挥手就要打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你娘的,敢打老子,是不是你爹给你的零花钱太多,没地方消受了?”
“哎呀!”听差的手还没碰到宋泠月的头发丝,就发出了一声惨呼,一只铁钳子似的手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手腕给掐断。
另几个听差看有人在这里生事,立即上去帮忙,却不等他们靠近宋泠月,就被冬子一人一脚给踢开了,被踢的严重的,当时就晕了过去。
“大爷,饶命,饶命啊!”被攥住手的听差一看这人不好忍,有手腕吃疼,立即开始讨饶。
冬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宋泠月,后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对冬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人,冬子“嗯”了一声,一把将听差扔出了好几米远,摔的那听差头昏脑涨,蜷在地上哭爹喊娘。
这会子功夫,妙音园的老板已经闻讯赶了过来,他也是做生意的,最讲究和气生财,眼见着宋泠月眼熟的很,显然不是头一次来这里,衣着打扮又非同一般,身边还有个不得了的保镖,绝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连忙鞠躬哈腰上前赔不是。
“这位小姐,消消气,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冲撞了您,我这里给您赔罪,我这手底下不长眼,等把事情说清楚,我决不轻饶他们。”
宋泠月对这老板倒是有几分印象,说不上好坏,只是市侩了些,便没好气的道:“他们拉扯的白牡丹,是我昔日捧红的人,方才拉扯间还撞到了我,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岂能被他们这些脏手触碰,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老板一听这话,登时冷着脸看向那几个听差,听差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碰到宋泠月,这时候也不敢回嘴,一个个嗫嚅着垂下了头。
“该死的东西,这里的客人也是你们能得罪的,还不给我滚下去,再给这位客人的包厢送好酒好菜过去,就说是我赔礼道歉,要是客人还不肯饶恕,我就打死你们。”
这话不过是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