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韵死了。
但不是死在顾韶手中。
收回丢掷便利贴的右手,裴叶冷漠看着鼻青脸肿又狼狈不堪的顾韶。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明明有能力痛痛快快了结他,为何偏要用拳脚定胜负?要不是你命大,刚才那个偷袭,你说不定就死了……”
难怪顾韶不是原著中的“真男主”,论阴狠毒辣,他跟顾韵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听到裴叶的话,顾韶如梦初醒,声音低哑地道了一句谢。
“多谢……”
裴叶又救了他一命。
顾韶的确没想到自家弟弟不仅对敌人对兄弟狠,对他自己更狠。
顾韵在口中藏了后手。
“用不着道谢,也许是我对你要求太严苛了……”
顾韶还是个未成年少年呢,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
如果顾韶面对手足跟顾韵一样没有顾忌和犹豫,反而不像是顾韶了。
顾韶眼神微动。
从顾韵暴怒动拳头到他反击挥拳,他始终占着上风。
再加上他想将顾韵活捉交给二叔解决,所以没下死手。
大概是优势太明显,也许是弟弟狗急跳墙的样子有趣,顾韶在殴打弟弟的过程中放松了警惕。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看似已经被他制服的顾韵突然发难。
偷袭够出人意料却未成功。
顾韵被一片灌注元炁的便利贴割断大半边脖子。
粘稠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湿了顾韶大半张脸和衣服,鲜血又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流淌,积出一滩血泊。而顾韵的身体也顺着身体惯性向前瘫软,无力地斜依靠在顾韶身上。
顾韵的头颅抵在顾韶的肩头,迅速没了生机。
没了生机的他看着格外温顺听话,让顾韶想起了幼年的弟弟。
幼年的顾韵也曾温顺单纯如小白兔。
每个小孩都是一张白纸,而外面的世界就是画笔。
顾韵稍微长大两岁,到了猫嫌狗厌的年纪,熊孩子的本性再加上外界的影响,他彻底歪了。
孩子不懂死亡,不懂分寸,但他知道自己身份地位高,只要不开心就能用随意对待身边的人。顾韵七八岁的时候就曾暴怒用花瓶打死过女仆,因为他生气了,而消火的办法就是暴力。
不论是佣人还是普通人,全都是伏在七大家族脚下的蝼蚁,他们的命不是命!
顾韶从那时开始便跟弟弟彻底疏远,甚至是结仇。
而现在,他的弟弟死了。
感受顾韵的呼吸从有到无的过程,他胸口有些说不出的闷。
如果这个世界跟花轻轻那个世界一样和平宁静……
这世上会少很多悲剧,也不会有顾韵这样可悲的存在了吧?
如果……
或许顾韵会是个很好的弟弟,他也会是个负责人的哥哥。
但可惜,这世上没什么“如果”。
悼念了一会儿,顾韶将尸体放在地上摆平,掏出几卷纱布将顾韵脖子上的伤口绑了起来。
伤口外涌的鲜血已经停止,尸体皮肤也由白里透红变成白里透青。
顾韶深深看了两眼。
似乎坚定了什么信念。
“我想带他回顾家安葬。”
好歹也是兄弟一场,顾韶也不想看着弟弟暴尸荒野。
裴叶无所谓地道:“行,那我就回轻轻那边。”
听到花轻轻的名字,顾韶沾满灰尘和鲜血的脸露出一瞬的柔和。
“嗯,那就麻烦了。”
见顾韶离开,裴叶便给小纸人们下指令,将尸体全部摸一遍,有用的武器收缴干净。
最后再焚烧尸体,毁尸灭迹。
拍拍衣服,裴叶不用清点也知道今天大丰收。
招呼小纸人们回家。
哦——
没家了。
裴叶这才想起来花轻轻的小窝已经化为废墟,顿时头疼起来。
今天晚上该去哪儿睡?
她倒是无所谓,但花轻轻是个孕妇,最近一段时间过得一波三折、刺激不断,还是得考虑一下住宿这个问题。她找到花轻轻的时候,花轻轻正低头剪彩纸,身边还有一些固体胶。
裴叶将头凑过去问道:“干嘛?”
花轻轻险些吓一跳。
看清来人是谁,脸上正欲扬起大大的笑容,直到她发现顾韶没回来,心情又低落下去。
“裴叶姐……顾韶呢?”
裴叶道:“他回他家办点事情去了。”
花轻轻眨眨眼:“这么说还活着?”
裴叶道:“有我在,他想死,阎王爷也不收他的。”
顾韶是没死,但花轻轻的“真男主”死了。
看着花轻轻,再想想自己的推测,裴叶在内心撇嘴。
那种“真男主”还是趁早死了好。
“裴叶姐厉害?(???????)?!”
这种恭维裴叶听得多了,但花轻轻真诚毫不做作地夸奖,裴叶还是有点儿小得意的。
“还没回答你在做什么呢?”
又是彩纸又是固体胶又是剪刀,做幼儿园手工呢。
“我再剪纸啊。”
裴叶:“???”
待她看到那只小纸人的模样,表情默了一下。
花轻轻还在喋喋不休。
“它好可怜的,为了救我,断了腿,脸还打破了,我就给它剪了点儿小花贴上。”
裴叶:“……”
没忍心告诉花轻轻真相。
小纸人身上的伤是跟其他小伙伴“和谐商量”弄出来的。
这只小家伙倒霉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