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李秀娘这个堂姐的关心,接下来的日子,李秀儿对她特别关注。渐渐的,李秀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李秀娘以前虽然不太合群,不大爱说话,可不像这几日,总是走神。
听净药组的姐妹说,她这几日干活总出错,最严重的还差点把两个截然不同的药的处理方法给弄错了。这不像是一贯对自己要求严格的秀娘姐姐的作风啊!
秀娘姐姐一定有心事!李秀儿心中盘算着,哪天抽空跟她谈谈。这天夜里,李秀儿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身边有细细索索的动静。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李秀娘睡的位置空了。在秀娘姐姐的箱子旁,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李秀儿心里一惊,以为进了贼,瞌睡虫一下子飞走了。
定睛一看,那个身影还挺熟悉的。那人心虚地东张西望着,从秀娘姐姐的箱子底下,翻出了一个布包,紧紧地揣进了怀中。难道,是厂里的员工,偷秀娘姐姐的银子?李秀儿见那人出了房门,她便披了衣裳,悄悄地跟在后面。
叶儿姐姐说了,药厂的员工最看重的是人品。这人今天投自家姐妹的银子,将来就有可能去偷厂里的药,甚至是药方!李秀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绝对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揪出来!
李秀儿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又不敢跟的太近,生怕被对方发觉。出了后罩房,那个人影朝着净药组的院子摸了过去。她去净药组干什么?难道是要把银子藏起来?捉贼捉赃,一定要找到对方藏赃物的地方。李秀儿一路躲避着对方的视线,缓缓地跟了上去。
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将清辉洒向人间。借着朦胧的月光,李秀儿看清了那人的样貌——秀娘姐姐?她半夜不睡,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去?她从箱子里拿出的那个小包,到底是什么?
李秀儿揣着满心的疑问,小心翼翼地跟在李秀娘的身后,进了净药组的大门。现在,药厂扩建了,一个组一个院子,更方便管理。
李秀娘掏出净药组院子的钥匙,左右看了看。李秀儿赶忙躲进隔壁院子的门影中。刘秀娘没有发现异样,她的手因紧张而颤抖,钥匙半天没插进锁孔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定一下情绪,钥匙终于打开了大门。
净药组值班室还亮着烛光,她轻轻悄悄地凑过去,值班的牛大壮正在打盹儿。牛大壮对李秀娘有几分心思,每次都想方设法地寻机会跟她说几句话。李秀娘心中很恼怒,一个看大门的,一点前途都没有,工钱拿的是厂里最低的,居然敢打她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今天傍晚,李秀娘为了方便晚上行事,给牛大壮买了一斤卤干,打了两斤劣质烧酒,又冲他抛了几个媚眼,说了几句暧昧不明的话。那家伙顿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看着桌上不剩点滴的酒瓶子,李秀娘露出得逞的笑容。
李秀娘渐渐靠近净药组院子里的几口大缸,里面装满了清水。每天晚上散工前,轮值的人都会把水打满,以免耽误第二天一早开工用。
李秀娘站在水缸前,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留在药厂,继续窝在净药组做个小头目,承受着大家同情、嘲笑的目光,最终被顾夜寻个由头,不念旧情地打发走。还是把药下进去,让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那人出了心中的闷气,再收五百两银子的尾款?
这药如果下下去,明天出的那批药肯定会出问题,药厂的声誉将会遭到无情地打击,很有可能一蹶不振!这药,到底下还是不下?对于药厂,李秀娘还是有感情的。但是这感情,被“无情”的现实,一点点磨光了。
李秀娘咬了咬牙!药厂是姓顾的,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药厂的将来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手中攥着六百两银子,足够她半辈子的开销……
不管了!李秀娘一咬中白色的粉末,撒进每一个水缸。为了避免被发现,她还特地用手在水里搅拌几下,让粉末充分溶解进水中。
隐藏在院中一棵树影中的李秀儿,看着李秀娘做完这一切。在秀娘转身的瞬间,月光在她脸上留下阴影,她的表情显得分外狰狞。李秀儿捂住嘴,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秀娘姐姐被脏东西附身了吗?一向温柔沉默的她,怎么可能会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还有,她往水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谁?”值班室里,传来牛大壮带着醉意的声音。
李秀娘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而向值班室走去。此时,她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表情,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慌乱和不安。
“牛大哥,是我,秀娘!”李秀娘慢声细语地回道。
“秀娘啊!”牛大壮打了个酒嗝,从值班室踉跄着出来。酒壮熊人胆,他借着几分酒劲,居然伸手去拉李秀娘,“大半夜的,你来厂子里干啥啊?”
李秀娘嫌恶地躲开了牛大壮的手,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的银钗找不到了,回来看看有没有落在厂里。”
“找到了没?要不……我再帮你找找?”今天,想来对他不假辞色的秀娘,居然主动给他送吃的喝的,是不是代表他的诚心被她看到了?不知道,他过两天托人向她求亲,她会不会答应?牛大壮眯着眼睛,嘴巴咧得老大,火热的目光落在李秀娘的身上。
李秀娘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明天药材要是出了事,今晚值班的牛大壮难辞其咎,肯定会被赶出药厂的!别怪我心狠,只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不要以为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