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水回到家,就在库房里翻箱倒柜,将能变卖换钱的财物全部集中在一块。
汪氏听到动静赶过来,冲过去夺下他手中的一块药材,道:“你干什么?这是给天佑治病的!”
“一边去!我能干什么?还不是你惹下的烂摊子,得罪了孙员外,才有了这场祸事吗?”他劈手将药材抢了回来,“我要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凑够银钱才能去找孙员外。”
汪氏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当初的事情,你不也同意吗?那天佑的病,就不管了?!”
“我要是没了这份工,还拿什么管他!”许金水黑着脸,“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写休书,你带着天佑滚回娘家去。”
许金水哪里肯承认他也有责任,他早就在心头把这接二连三的祸事归结到了汪氏的头上。只有推卸了责任,他的心底才舒坦。
所以,他这会儿看汪氏,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样的蠢笨妇人,要来何用?
不如休弃!
“你这个没良心的……”汪氏不敢再撒泼,喃喃自语。她替他生儿育女,他居然这会儿打着这个主意。
不行,自己不能被休。
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娘家的人恼恨于她,要是被休,她在娘家过的日子那真是苦不堪言。
汪氏的脑子转过弯来,帮着许金水去分拣财物,“当家的,是我不对。我在镇上还有几个交好的,托她们去卖,兴许能多得一些银子。”
许金水冷哼一声,道:“想通了就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要是再敢办砸,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万万没想到,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居然有要变卖家产的这一天。许家要凑银子,要节衣缩食,汪氏转眼间就把主意打到了陈婶身上。
“不是我不念旧情,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三份月钱,虽然和两百两银子比起来只是杯水车薪,但总能节约点。
陈婶早有预感,这一天果然来了。
“太太,您不用说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是,能不能把月钱结一下。”这个月过了大半,还没到发月钱的时候。
“我先把虎子的结了,你们的等我当家的回到盐场上工就结。”陈虎的月钱最少,结他的最划算,还能不落人口实,汪氏的算盘打得精。
“您可不能这样。”陈婶大急,哀求道:“太太,我们家每个月就等着我这点月钱过活。这,这……可怎么办?”
她的丈夫是盐场的工人,拿到的工钱原本够一家子花销。奈何,家中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工钱只够用来付药费,陈婶一家子的生活就指着她和陈惠的月钱。
“怎么办?我也想问怎么办!”汪氏拉下脸来,“这样,厨房里用剩的面粉,你都拿回去,能吃上一段时间。”
她说得大方,其实心头门清。厨房里的面粉只剩下小半袋,正好用来做人情。
说罢,她就拂袖而去。
陈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有了陈虎的月钱,和这半袋子面粉,再加上勒紧裤腰带,总是能撑上一段时日的。
这段时间,自己再慢慢找活计,打些零工短工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日子过得比原来要艰苦多了。
许金水被盐场解雇,跟着陈婶也收拾了东西从许家出来。这事,不一会就传遍了整个田台乡。
里正踱着步子入房,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明骏道:“儿子,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许明骏挣扎着撑起身子,“我还想再试一试。”他被从废井里救出来时,几乎奄奄一息。
郎中说饿过了头,虚不受补,只能先吃流食。是以,调理了这几天也只是刚刚好了一些。
里正摇摇头,在他的床前坐下,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三春呢,也是个好姑娘。”虽然,以前他心头并不这么想。
“你要知道,她已经成了绣娘,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考虑婚事。”进了绣学,至少都要等到六年之后。
“儿子,等得起。”
“不止是时间的问题。”里正语重心长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这一劫?今日,许金水被盐场解雇,他家里连做工的陈婶都养不起了。”
“你有没有想过,许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就连汪氏的娘家,也倒了大霉。你说,这是不是报应?”说完后,他也不再催促,只看着许明骏。
许明骏是个聪明人,心头更是清楚,那一夜是他导致许三春被困在废井。他爹将这一切串起来,他才惊觉,这一切的事件,都和许三春有关。
他的心咕咚一声好像掉进了凉水井里,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看着空荡荡的废井,那可怕的恐惧从心头升起的感觉。
许明骏面色发白,将被子蒙到头上。
里正拍了拍他,“你想通了就好。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凭你爹的能力,不愁给你娶不到好媳妇。”
许家的事,他左思右想,都跟许三春有关。
要不然,怎么解释?
许三春通过绣娘试之后,许家就越发地走下坡路。这一切,极有可能是织锦府出手。只因她还没正式入绣学,便没有公开。
里正的这个想法,代表了田台乡里相当一大部分人的想法,是织锦府在替许三春出气。
许三春略有耳闻,却知道有些事情是花暮辰的手笔。她想要找到花暮辰询问,他究竟希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