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许三春的恩惠,老人家心里很是有些愧疚。
“陈奶奶您说哪里的话,要不是多亏了陈婶的照顾,我哪里还有今天。”许三春温言宽慰着老人家,道:“我今儿要走了,明日再来看您。”
还在办汪氏的丧事,她明日还会来。恐怕接下来几日,都会在田台乡了。
“好,好。”陈奶奶对陈婶道:“媳妇,你替我送三春出去。”
“好嘞。”陈婶应了。
出了门,许三春站在院门口处略想了想,问道:“陈婶,你知道我在南凤镇上的房子前面是个店面。就想着,老空着也是浪费,便想着开个绣庄。”
“下个月我就要去绣学了,家里白天就哑娘一个人。她说话不方便,你看能不能让陈惠来替我看看铺子,替哑娘打个下手?我按月开工钱,两个人,也算有个伴。”
她这是第一次来陈家,原先虽然知道陈婶家穷,但没想到这样穷。如今失去了许家的长工,陈家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苦不堪言。
就算她拿来这些米面吃食,能再撑一个多月,又怎么样呢?眼下是夏季,要到秋收的时候,陈婶才能找到在田里的活计。
许三春不忍心,看见陈家因为她而如此艰难。
救急不救穷,能给陈惠一份差事,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法子。更何况,绣庄一旦开起来,确实需要人手。
就哑娘一个人看铺子,显然是不行的。人总得吃饭如厕吧,而铺子上始终都需要人守着。陈惠手脚麻利,吃苦惯了,又和哑娘熟悉能看懂她的手势。
许三春越想,越觉得陈惠十分合适,是个一举多得的法子。
“陈婶你先想想看,我也知道陈惠从小没有离开过你身边,舍不得也是有的。”
“不用想!”陈婶喜出望外地应下来,陈惠能找到一份差事,还是跟着哑娘和许三春。这样好的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哪里用想?
她生怕许三春反悔,连连应道:“惠儿跟着你去,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知根知底,她算得上是在许家长大的。”
陈惠早就听呆了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如小鸡啄米。“三春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做,不让哑娘辛劳。”
孩子总是向往外界的。以陈家的家境,一年也难得到南凤镇上一回。而如今,居然要在镇上长住做工了?陈惠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那行,这几日你们先收拾一下,等事情结束后,陈惠就跟我去南凤镇上。”陈婶如此干脆,她也就不再拖泥带水。她知道,陈家如今需要这份工钱。
告别了陈婶一家,许三春坐上在这里等着她的骡车,回到了南凤镇。
踏入家门的时候,天色已尽黑。幸好这是夏日,天黑得晚,否则骡车还得走夜路不可。
“怎么去了这么久?”哑娘比划着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许三春才觉出来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这一天折腾下来,还是中午在里正家里对付着吃了一顿。连接都是事儿,又要赶着回来,晚上就没来得及吃饭。
这孩子!
看她的样子,哑娘就知道没吃饭,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忙去灶上端了热着的饭菜出来。
许三春一边吃着饭,一边把许家的事情跟哑娘都讲了。“舅母的后事都安排好了,哑娘您就放心吧。只是许光宗的事情,估计还得扯几天。”
“不过,我会盯着他们把表弟安排好的。”她做这么多,固然有要对得起自己良心的成分在,更多的是不想让哑娘愧疚伤心。
哑娘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五味陈杂。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金水会杀妻逃逸,留下孩子孤苦无依。要知道,除了许天佑和许光宗,还有个许兰被押去县衙,还不知道会判什么罪名。
“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
许三春点点头,哑娘的反应她早就猜到了,“好。我方才已经跟车把式约好了,明日一早就来接我们。”
说好了这件事,哑娘愣愣的发呆。
“哑娘,您就别愧疚了。”许三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仵作来看过了,说是他们两人厮打所致,可能是误伤。”
究竟是误杀,还是恶意杀妻,这只有逃跑的许金水才会知道。许三春这么说,是想要让哑娘心头好受些。
她又说起陈婶家的事情,转移哑娘的注意力,“我瞧着他们家实在是艰难,就自作主张请陈惠来绣庄帮工了。”
“应该的。”
对这件事,哑娘表示十二万分地赞同。陈婶母女,是她在许家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既然现在有了能力,她也十分愿意帮陈婶一把。
吃完了饭,许三春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时辰不早了,哑娘您早些歇着,明儿一早我们还得出发呢。”
绣庄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许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第二日一早两人出发。
看哑娘的神色,显然一夜都没睡好,眼底青黑。哑娘对许家始终心存愧疚,这么大的变故,让她怎么能过得去。
许三春扶着她上了车,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心结,只有等时间的推移,才能慢慢淡化了。事情已经出了,眼下能做的就是把许家的后事处理好。
也许,当日不是那场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命运的安排谁说的清楚,多想无益。
到了田台乡,先去了灵堂给汪氏上了香。
有了许三春的银子,丧事办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