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监,您别误会,这都是安纳尔老师的意思……”
“你打量着蒙我是吧?我看起来这么好骗?这件衣服值多少钱你们知不知道,到时候你们自己负责!”
方雅岑说着,就兴冲冲地闯进了安纳尔的办公室,“安纳尔,你快去看看外面,那帮子助理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呃。”
在看清室内景象的一刹那,与季雨悠四目相对的同时,方雅岑十分不争气地熄了火,嗓子如同卡壳一般,讷讷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雅岑,下次进入我的私人空间请先敲门,我们还没到那种熟络的地步。”安纳尔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专注于构思如何折腾季雨悠的妆造去了。
“方总监中午好啊……”季雨悠硬着头皮和来人打招呼。
毕竟她可不是大老板,没有和自己的上属直面刚的权力,其余的助理更是窘迫地低下了头,不敢对上方雅岑的视线。
如果被她发现她们脸上压抑不住的偷笑,那职业生涯可算是完蛋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拿下这件衣服要做什么?”方雅岑眼看着要发作,目光兜转在众人手中的礼裙上,好奇心压过了羞耻感。
“回方总监的话,今天晚上雨悠要租借这件礼服。”刘小慧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打算开口,她又实在扛不住方雅岑视线的强压。
没办法,只能自个儿上。
“你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方雅岑视线便凌厉起来,吓得刘小慧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向后排缩了缩身子。
季雨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用身躯将自己的好友挡住,毕竟这次冲突是因她而起,她可不是会在背后当缩头乌龟的人,“没错,我参加宴会需要租借礼服,安纳尔老师提出可以让我使用这一件……我想,工作室的每一件礼服都是可以出租使用的不是吗?”
说着,女孩状似天真地歪了歪头。
“可是不包括这一件,当初就连我……”
方雅岑先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后又像是顾忌什么止住了话头,脸庞涨红半天吞吐不出一个字来。
要知道这件在业内被称为传说的礼服,一直被多少名媛贵妇当成心中的白月光,每年工作室也有不少客人是冲着瞻仰一番它的神圣而来,可是一旦传出这件礼服已经被租借使用过,它的那种神秘不可侵犯感就会大大折扣,尤其是被这样一个名不见传的下等人使用!
安纳尔简直是在亲手毁掉自己的作品。
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这个妖女迷惑,自己一定要警示他。
“安纳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可是你最骄傲的作品,就这样让这个低贱的女仆随随便便拿去穿!”
男低垂的眼眸瞪视变得阴骛起来,时常玩世不恭的气质也剧变,“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提醒。”
“并且,我最骄傲的永远是我的下一个作品,而不是无用地缅怀在过去的辉煌里,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安纳尔!”
直面男人怒容的方雅岑似是不敢置信,身体不受控制地轻晃一下。
“还有,曾经的你向我租借这件礼服,我拒绝了,因为在我心里你配不上它。”安纳尔说着,将柔和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女孩,“而雨悠,她是我见过最善良富有才华的女孩,在我这里,她配得上一切。”
最善良……最,富有才华?
季雨悠狠狠地怔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对上了安纳尔的视线,从一开始的狐疑并且觉得有几分可笑,在看清安纳尔眼神的真挚后,她无言屏住了呼吸。
他是认真的,并不是为了刺激嘲讽方雅岑,也不是在夸大其词,他这样讲,代表他心里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事实让季雨悠内心翻涌起来滔天巨浪。
哪怕她平时在自主独立,在内心强大,但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每天遭受着不公平的阶级待遇,从记事起就认清了人有三六九等的人,不可避免地在内心深处藏有一些难以拔除的自卑感。
所以她从来不敢放纵自己投入和岳凌寒的感情,也从来不敢把自己放在一个正常地位的境地上,甚至即使成为了安纳尔的徒弟,也一直怀揣着一种“不配”的感觉。
女孩不可遏止地湿润了眼眶。
“老师,谢谢你……”
她的话语有一丝哽咽,因为其中饱含着对男人真诚的谢意。
在自己迷失方向的时候,是安纳尔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在自己徘徊不前的时候,是安纳尔孜孜不倦地激励与启发自己;在自己受人歧视的时候,是安纳尔不由分说地站在自己身边。
她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一个人,照亮她未来的路。
“呵,傻姑娘,我这是实话实说,咋还哭上了,要谢啊就谢你自己吧!”
安纳尔毫不客气地伸出恶魔之爪,呼噜呼噜地摸乱了季雨悠的发型,为此换来女孩嗔怪的眼神一枚。
“老师!这可是你刚才费好大劲儿才弄好的头发,现在都乱了。”
她气愤地朝右边看去,镜子里的自己发髻散乱,看起来十分放荡不羁。
“怕什么,有我这双‘回春妙手’在,保证马上给你设计出一个更加漂亮的发型,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艳惊四座!”
“那徒弟这厢就先谢过老师了!”
季雨悠笑眯眯地配合着安纳尔插科打诨,轻松愉快的心情同时也感染了其他人,办公室里的氛围一时变得和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