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姑娘失眠了,长这么大,头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不成,必须改变形象才行!
她爬起来,先把床头的宝剑摘下来,扔在了地上,又把一对柳叶刀给扔了,门旁有花枪,墙上有弓箭,靴子里还有匕首……我的天啊,这哪是女孩家的闺房,简直是兵器铺。那么斯文的人,肯定不喜欢这些吓人的玩意。
转了一圈,兵器扔光了,又想起来,还有盔甲,衣服,啧啧,连箭绣袍都有……蓝姑娘的脑袋大了好几圈。
真是造孽啊,怎么平时就没人提醒自己,该怎么做个好女孩啊!
她噼里啪啦折腾,早就把梅剑给惊动了。
“小姐,府里遭贼了?”
蓝姑娘瞪了她一眼,“鬼叫什么!我收拾一下不喜欢的东西……对了,你往后别叫梅剑了,怪吓人的,叫,叫小梅,听着亲切!”
小丫鬟翻了翻白眼,亲切?俗气!
“哦!我知道了,府里的确来了贼,把姑娘的心给偷走了!”
“你个死小蹄子,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蓝姑娘猛地蹿过来,来了个饿虎扑食。
“别啊!优雅,姑娘,你要优雅!优雅啊!”
……
主仆折腾了大半夜,好好的闺房,弄得跟没了毛的孔雀似的,蓝姑娘琢磨着,要买一点书画,弄些刺绣,文雅的装饰,把屋子重新侍弄一遍……对了,天都亮了,去瞧瞧我的柳郎……
她急匆匆跑到了老爹的书房,发现蓝玉正在吃东西,旁边还多了一副碗筷。
“人,人呢?”
蓝玉头也没抬,闷声道:“让陛下找去了。”
“陛下?”
蓝姑娘吓了一跳,责备道:“爹,你怎么没跟着去啊?”
“我去干什么?陛下又没叫我!”
“没叫你也可以递牌子求见啊!”蓝姑娘一屁股坐到了柳淳坐过的位置上,埋怨道:“他第一次进京,又第一次面圣,万一吃了亏该怎么办?”
蓝玉抬起头,认认真真,瞧着眼圈泛红的丫头。
“你啊,真是傻透了,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别把陛下给骗了就不错了,他还会吃亏?”
蓝姑娘愕然,她愣了半天,粲然发笑。
“真的?他那么厉害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蓝玉无话可说,只能低头狂啃肉馒头!
丫头算是没救了,怎么连好坏都听不出来了?
全都怪该死的柳淳!
……
“走吧,跟我去见父皇。”
朱标果然言而有信,他早早等在宫门口,把柳淳一路带到了御花园……没错,就是在御花园召见!
柳淳向两边偷瞄,顿时大失所望……皇宫的规制是不小,格局甚至比故宫还大三分,但是里面的东西太水了……
好好的御花园,没什么奇花异草,也没有太多的亭台楼阁,甚至连假山石的数量都很少……只有一块块平整的菜畦!
此时已经过了秋收的时候,菜畦上只有一些小青菜,密密麻麻长着。
看得柳淳都想揪几根下面条吃了……如果放在寻常人家,叫做田园风光,可是放在了皇宫,就让人觉得异常的违和!
朱标许是也觉得不好意思,就解释道:“父皇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在宫里种菜,种粮……以前母后在的时候,除了处理国事,就是在侍弄菜园。头些年,下面有人进贡父皇一袋小米,煮粥很美味,父皇也喜欢,可担心扰民,只是让地方官吏提供一些种子,他在宫里自己种。许是换了地方,改了水土,种出来的小米根本不好吃,父皇还不许跟下面打招呼,让他们继续进贡……”
一路上,朱标给柳淳讲了许多。
那个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严厉,倔强,又极为自律,勤奋的邻家大叔……
终于,他们赶到了召见的地方,一个老者正在拿着铁锹,挖排水沟……柳淳目测一下,这一块有三排灌木,看样子是茶树,老者在一排茶树的前面,挖起一锹土,覆盖在茶树的下面的枯枝和粪肥上面。
柳淳大约看出来了,枯枝和粪肥能给茶树提供养分,挖出一条沟,方便冬天排水,免得伤损茶树的根……这老者是个行家啊!
柳淳向四周瞧了瞧,径直拿起一把铁锹,学着老者的样子,也开始挖土,覆盖在根部的枯枝和粪肥上,干得有模有样。
朱标略微迟疑,心里头暗叫:行啊,这小子够可以的,无师自通啊!他还能说什么,也拿起铁锹,跟着干了起来,大约一刻钟……三个人当中,老者最先完成,柳淳紧随其后,倒是朱标,落在了后面。
老者扫了一眼柳淳挖的沟,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错!”
正在这时候,有个穿着葱心绿小袄的女孩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个茶壶。
“父皇,喝水!”
面对着小丫头,老者没法板着脸了,他伏身接过紫砂的茶壶,赞道:“好香啊!含山,这是你泡的茶!”
“嗯!”小丫头用力点头。
老朱喝了两口,给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去玩吧,父皇这里还有事。”
含山公主转头,正好瞧见了柳淳。
小丫头歪着头,瞧了好半天,突然道:“你,你是叫裴禹吗?”
裴禹?
柳淳不解……朱标这时候刚刚放下了铁锹,忍不住笑道:“十四妹真是好眼力!怎么样,这小子长得不错吧?”
含山公主眼珠乱转,竖起大拇指,由衷赞了句,“美哉!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