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带着庞大的船队,来到了金陵,声势浩大,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这一次老朱圣寿,是不许地方送礼的,怕的是地方借机盘剥百姓,搜刮地皮。
只有几位就藩的王爷,可以名正言顺带礼物,毕竟儿子孝敬父亲,那是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几大藩王来说,这是个向老朱表示孝心,向朝野展现实力的绝好机会……所以秦王朱樉才会带着上百车的礼物,急吼吼赶来。
原本朱樉是信心十足,觉得他就藩时间长,又善于做买卖,其他几个兄弟是无论如何,也置办不出这么多礼物的。
奈何现实给这位秦王殿下一记暴击!
他的礼物,还不如朱棣的一个零头!
准确说,是第一天的一个零头,谁知道后续还有多少东西!
朱棣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二哥弄得内伤了,只是笑呵呵下了大船,燕王妃徐妙云拉着老三朱高燧一起下来。
上一次两位哥哥进京,朱高燧年纪还小,就留在了北平,当下朱高燧已经快七岁了,小家伙长得十分秀气,一双眼睛,尤其像他的母亲。
黑亮黑亮的,四处乱转,当看到二哥的时候,伸着小手,一头扑了过来。
谁跟谁投缘,真是没办法,朱高煦探手把三弟抱在了怀里,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瘦了,回头二哥带你吃桂花鸭去!”
“嗯!”朱小三喜滋滋点头,情不自禁将手指塞入嘴里,流出一串晶莹的口水……又是一个吃货!
柳淳摇了摇头,急忙跑过来。
“殿下,太子本来是要迎接殿下的,只是寿典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请殿下谅解。”
朱棣扫了眼柳淳,少年人长得就是快,才分别了不到半年,柳淳似乎就高了一点,神态举止,也成熟了不少。
“太子哥哥事务繁忙,都是一家人,情理之中……对了,柳淳,你小子不是本王的长史吗?怎么又替太子殿下送消息了,莫非你想改换门庭?另谋高就?”
朱棣话说得戏谑,但却不怎么好回答。一见面就出难题,果然是朱老四的风格!
“燕王殿下,我倒是想投靠太子殿下……毕竟我惹出来的事不小,需要有人背黑锅,只是太子不愿意收下我。”
朱棣哈哈大笑,“太子哥哥不愿意,那本王替你背黑锅,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多谢燕王殿下了。”
朱棣又笑着跟徐增寿等人打招呼,徐妙锦也过来见过姐姐,寒暄了几句,大家纷纷上车离去……朱棣特意拉着柳淳和徐增寿,坐在了一驾马车上。
刚上车,朱棣就叹道:“柳淳,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难,也为北平做了许多事。我都记在心里,不就是一个吉安侯陆仲亨呢,我给你兜着!”
柳淳咧嘴苦笑,“王爷,还有呢!”
“还有谁?”朱棣惊问,他是到了山东地界,听到的消息,莫非案子又扩大了不成?
徐增寿道:“姐夫……刚刚平凉侯费聚被调入京城,打入天牢!”
“哦?”
朱棣大吃,“这个平凉侯费聚我虽然接触不多,可也是开国功臣,他怎么被拿了?”
“据说是跟陆仲亨私通,又勾结胡惟庸!”
“胡惟庸!”
朱棣听到这三个字,脸立刻沉下来,面色凝重,插在一起的双手,不停摆弄,显示出纠结的心理。
胡惟庸案发十年,当初被牵连进去的官吏,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可自从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到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都不断提起胡惟庸案,不断有人被抓下狱。
说穿了,胡惟庸案就是个马桶,什么垃圾都能往里面装。而且一装还是一大堆!
“父皇仅仅是抓了费聚吗?”
“不!还有延安侯唐胜宗,南雄侯赵庸!”徐增寿咧着嘴道。
朱棣不由得吸了口冷气,转眼之间,四大开国侯爷牵连其中,悉数被朱元璋拿下……老爹够狠!柳淳捅得篓子也够大啊!
徐增寿道:“费聚当初平定苏州等地,私下里收了不少产业,赵庸在福建和广东一代,剿杀方国珍残部,收拢了不少海商,私下里做走私的生意,唐胜宗则是在西北经营很多,家里面控制着京城三成的马市。”
这三人都不在京城,算不上是权力核心,陆仲亨作为四个人当中,唯一在京的实权侯爷,他起到了勾结串联的作用,四家合在一起,共同发财。
“父皇要借他们的头,来推行新钞?”朱棣也是耳聪目明,什么都清楚。
“只怕不光是这四家。”
“什么?”朱棣惊问道:“莫非还要牵连更多……更大?”
假如四位侯爷都不够,那就只有从公爵里面找了!
谁会有幸承受朱元璋的怒火呢?
“这四个人都是韩国公李善长当年提拔的人。”
李善长!
朱棣默默念叨,这位已经离开大明权力中心十年,却依旧时刻牵动着朝局,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父皇跟李善长斗了二十几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朱棣到不担心老朱会输,他抬起头,盯着柳淳,严肃道:“从今往后,我让张玉跟在你身边,片刻不许离开……你小子也给我小心一点,假若父皇真的想收拾李善长的党羽,这帮人又没法抗衡,没准铤而走险,迁怒其他人……你明白吗?”
柳淳能不明白了,他这些日子也在发愁,陆仲亨是因为银行和新钞的事情,被抓进去的,蒋瓛办案的效率那叫一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