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夜,戌时将近。
正是谛伶如数归来的时候。
南风盏静坐殿内,手握医书。垂眸盯视间,却忽觉眼皮微跳,似要发生什么事!
看着看着,便心不在焉起来,也不知这脑子里想了什么,就觉空处皆被占住,故书上所有,都再入不了眼眸之中。
须臾,迎门外护卫迈步进殿,于他面前俯身行礼,“禀王爷!华阳宫后院『灵陨阁』附近,有人欲跳墙而入!”
瞬合医术,凝眉不语。
指尖戳在书册首面,不一会儿就落了印记。
稍稍缓了些,才起身离了大殿。长袖随风摆动,似露某种情绪,跟护卫一路行至『灵陨阁』。还未走近,就见了那高墙之上的人影。
“快下来!”风畔已到,正唤她跳下。奈何她不知犯了大错,还于上方,踉跄着踱步来回。
“都退下!”他一瞬来了怒气,直朝高墙上方,落声呵斥,“下来!”
卿灼灼凝眉细瞧,确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听了这样的怒声,忽感心口堵痛。
“你谁啊!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了?”
“灼……”轻声落语,瞬瞅旁侧一眼,当即改口,故作训斥,“住嘴!你有几个胆子,竟对王爷无礼,还不赶快下来!”
“王爷?哪个王爷啊?”既然瞧不清楚,那就不瞧了!此间迎凉风拂过,甚觉舒服!
管他是哪个!
她认识的可多了!
南风拓!南风铎!南风羡!还有身在桃花岭的南风黎!
偏不提南风盏!就是不要提!不想提!反正不会是他!
心已被刺痛!便不会去再想!不论自己经历什么,都必然等不到他的出现!故此,成了肯定!
“我再跟你说一遍!下来!”齿间嘶磨,愤意渐升。却是迎她晃着身子,转瞬飞离。
风畔在旁,顷刻倒吞一口,面色自是不好看,也不知接下来,南风盏会做何举动。
周边护卫皆提剑犯懵,只因脚下正要行步追赶,忽被主子出声止住,“都给本王原地待命!”南风盏用力的抿了下薄唇,随即飞身追去,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半空。
风畔哪里呆的住,自是顷刻追赶,于此间幻出了一个分身。
卿灼灼一跃飞上风倾殿,踉跄着伸平了长臂。忽而弯腰下蹲,忽而又踮脚站起,反正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似是迷醉后的放纵,任性,想要一瞬回归过往,回归那个单纯,无忧的自己。
南风盏摆袖落地,于殿前仰头静看。月光下的那道身影,颇显熟悉,竟似记忆中的那个娇小瘦弱。
“季谨烛!我命令你赶快下来!”
冷风缕缕袭过,似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慢慢地,她正过了身子,却是垂头不抬。唯将两袖摆在身前,映的顶上孤影凄凉。
南风盏凝眉盯视,瞬被此间情形怔住。薄唇微动,忽觉心口颤起,不知为何,竟对这丫头生了怜惜之情。
就因她神似卿灼灼么?
眸间晃动,瞬时缓过。便不再抬眸盯瞅,虽迎思绪万千,却皆被他的冷漠压制。
“啊——”
猛地蹙起眉头,惊瞧她于上方坠下。他原要迈步后退,冷眼旁观!却忽迎一股气力推动,瞬又朝前抬了脚。
仅是脚下不由自主,两处手臂却并未受控。背于后方,不曾动弹。唯见她划边坠地,哗啦一声,就扯下了他半面衣袖。
摔在青石地上的卿灼灼,委实清醒了些。使劲挤了两下眼睛,瞬瞧手中扯烂的衣袖。
这,这颜色是……
风畔在暗处,唯抬手戳了戳额角,能控制他的身子,却控制不了他那颗禁情的心啊!
“来人!即刻将季谨烛押去黯神堂,行宫规处置!”
“……”
无言道出,顷刻就被两方护卫架起。
卿灼灼只在离开的那一瞬,瞧了一眼他的冷漠!
南风盏并不同她直视,面色紧绷,似露些许青筋。
两名护卫不做耽搁的将她送到了黯神堂门口。还遵了南风盏的令,把她绑上了高吊的铁链。
四面谛伶皆投来鄙夷的目光,然那为数不多的担忧,也尚能让她的心口生温。却是迎了一桶冰冷的清水扑面,瞬使她的体内凉了大半。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南风盏步履匆匆,顷刻就上了黯神堂门口的圆台。
一方护卫俯身回话,不做抬头,“王爷!这是宫规啊!饮酒之人,不都要行此次序么!”
他竟被自己的护卫问住了!
的确,是该把她浇醒!身为华阳宫谛伶,就应遵守华阳宫宫规,不然,就该以宫规处置!
“来人!取鞭!”
“师父!不用麻烦了!碧琦这里正好有青绫一条!可帮师父惩戒季谨烛!”
南风盏闻声侧眸,已是见其双手呈上。然心中甚是清楚,那软鞭是由寒丝绕成,恐会增进她体内的寒气。
“谨烛认罚!但请师叔……不要让金碧琦来行此职权!”自己就是醉后一时疏忽,才会着了她的道!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直待她入局!
金碧琦!这个仇!她记下了!
正于他深思之时,忽迎她的颤声。瞬见颗颗水珠,直从她的额间流下。那狼狈的样子,直叫他不忍再看。
便于蹙眉一刻,绕行至她的身后。
“速去取我的戒鞭!”
金碧琦咬牙生狠,转而跺脚归了人群。
邹广寒匆匆赶到,迎此景当场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