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向来勤政的宁王赵峥极少睡到这个时辰才起,除非有特殊且不可控的原因。
“这小狐狸,又哪里浪去了?”
赵峥坐起身来,却见身边空荡荡的。老内监见他起身,便捧了洗漱之物上前伺候。
“雪河呢?”
“小夫人说有东西落在西院,一早便去取了。”
“能有什么要紧东西。”
赵峥不满地嘟哝一句,穿戴整齐出了内室来到厅上。只见昨夜被她泄愤的书册等物已被收起来放回原处,也不分类,简单粗暴却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摞;案头换了块崭新的砚台,王妃送来的白玉盅没了,地上也清扫地干干净净。
老内监在一旁解释道:“一大清早,小夫人亲自来收拾的。”
“哼,脾气也忒大。”
一想起这事,半边脸都还火辣辣地疼。
“小夫人年轻,性子急躁些,一时争风吃醋也是有的。”老内监笑得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赵峥心里一阵咬牙:敢情大巴掌不是打在你脸上。
“你就不该替她说话!”
赵峥总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故意板起脸来:“就该让她在那院里多冻几天!好好煞煞性子!这才能记得本王平时对她的好!”
“老奴是怕冻坏了她,心疼的是您。”
老内监呵呵一笑,不再言语,退下了。
怎么好像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赵峥刚一回头,只觉一阵阴风吹过,瞬间封了大门——
“我擦!大清早起撞见鬼!”
赵峥吓了一跳,拧眉道:“我说,最近你往我这跑得是不是有点忒勤了?”
坐在桌子上的覃松阴恻恻的目光盯着他。
“干嘛?”
见他不接话,覃柏莫名心虚。
“臭小子,既然娶了老婆,能不能对人家好点?”
“啥?”
他的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不是,上次谁说女人不能惯来着?”
“现在情况变了!我问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是、啊。”
“那么好看的女人,嫁给你了!占这么大便宜,你有什么脸欺负人家?一个大男人,给自己老婆认个错会死啊?上次看你给人下跪不是挺熟练的吗?”
“干你屁事啊!……等等,你上次可不是这态度啊?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她昨天给我烧纸的时候说的,骂了你一百多遍王八蛋。”
“……”
赵峥扶额:“对不起我忘了,最近事儿特多,烧纸的事忘一干净。”
“要你何用?小兔崽子!”
覃松抬腿就踢了他屁股一脚:“以后对人家好点!”
他苦着脸:“你是不是我亲哥?她烧几个钱就把你收买啦?”
“废话!”
覃松瞪眼:“谁给钱谁就是金主爸爸!人家出手可比你大方多了!”
“你们当鬼差的到底有没有底线啊?!”
赵峥恨恨道:“这小狐狸精真是……够鸡贼的啊。”
“再欺负人家别怪我削你啊!你给我记住!”
一本正经地放完狠话,覃松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披了张王爷的皮就能成天瞎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真跟人家好了,就一心一意地!回头我要再听她跟我告状,可仔细你的皮!”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亲哥!这是亲哥!
赵峥欲哭无泪,气极反笑道:“先前哪个孙子天天教育我:‘漂亮女人不能碰!全是吃人的妖精’?!丫变得真够快的啊!她不过就烧了几个纸钱,哄得你连三观都不要了?!”
“滚蛋!”
覃松冷冷道:“那是以前!老子睡过的女鬼比你见过的都多!”
“这个我服气。”
这是个没有节操的鬼差。覃柏曾经一度怀疑他就是冲着冥界‘漂亮女鬼随便撩且不限量’这种优厚待遇才会去的。
“我虽然一时还看不出这丫头的来历……”覃松突然话锋一转:“能记得给我烧纸钱的,一定不是坏人!”
“滚滚滚!你这都什么混蛋逻辑?!合着我以前年年烧的纸钱都白烧了?”
“总之呢,有人能看上你这臭小子就知足吧!整天傻了吧叽的,天天就管下雨和涨水这两件事,还能把时辰给弄错!我也是服了你!”
说着,覃松白了他一眼:“等这事翻篇儿了,你就老老实实回家跟人好好过日子!别有事没事出来瞎几把浪!”
“知道了知道了!”
赵峥不耐烦道:“罗里吧嗦跟个娘儿们一样。”
覃松哼了一声,转身就消失不见。
——妈的,这混蛋居然买了双新鞋!还真是有钱了啊。
赵峥心里不禁一阵暗暗感慨:这小狐狸手段真是可以啊!怎么突然间就发现自己身边这些人,已经一个一个全都站到她那边去了呢?!
好恨哪!不甘心。
赵峥在屋里转了几圈,越想越气,干脆抬腿出了门,奔西跨院寻她去了。
这个时辰西跨院里没什么人。
西墙根儿底下竖了把梯子,小兔面无表情地扶着梯子站在一边。只见雪河一身大红的小夹袄,崭新的石榴裙系在腰间,绣花鞋踩在梯子上,胳膊趴在墙头,似乎是正跟墙外头的人说话。
“我家的红杏这是又惦记着要出墙啊?”
赵峥倒背着双手,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哪有!”
雪河闻言回过头,朝他嘿嘿一笑:“分明是趴在墙头等红杏嘛!”
赵峥白了她一眼:“少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