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我的眼睛,吐字清晰:“你是想说她还没死,这事,我是知道的。”
果然啊,他竟真的知道,难怪他不会诧异。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哑声说道:“在你将琵琶带回时,我就起了疑心。”
长极他,可真是聪明。
我自嘲笑道:“所以我暗自做的一切,你其实全都知情?我见了陶絮儿你知道,我答应送她出宫你也知道,就连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哑巴,你也猜到了她就是陶贵妃了?”
他如是答复:“对,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知情的。”
我再坐不住,像是一下子被吸干了精气神,浑身没劲,彻底瘫在了榻上。
可怕,到底是我瞒他,还是他瞒了我。
我侧目,懒懒看向窗外,心思依旧留在屋内,不疾不徐问他:“山寒手上的牙印是我咬的,那天晚上在城外堵住我的黑衣人,其中就有他,对吧?”
他没有迟疑,回答我是。
我垂下了眼眸。
“那么,陶絮儿是你派人杀的,陶贵妃也是你让劫走的?”
他仍说是。
“劫她有何用?”
他闭口不言。
我追问:“为什么这么做,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稍稍偏首,避开了我的视线,少焉,他却反问我道:“你在可怜她们?”
我漠然失笑,反问:“可怜她们?我为何要可怜她们,她们是我什么人我要去可怜?”
我闭了闭眼睛,努力遏抑心中郁闷。
“我并不关心陶家姑侄的死活,我关心你,我怕你出事你知不知道。你以为我答应送陶絮儿出宫,是我心肠好吗?不是,我不过是想从她口中知道你做了什么,我想知道我的丈夫,他究竟想干嘛!我从来自私,凡事只考虑我自己和我在意的人,而你,是我最在乎的那个人,我怕你会惹火烧身,我怕你卷入是非。我要你平安顺遂,我要你远离搏命争斗,你到底懂不懂啊。”
这些话,我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我拽着他的袖口,竟不争气的哭了出来,积压心底许久的憋闷,到底遏制不住了。
他抬手,要为我擦拭眼泪,可我脑子里兀地闪过一个扇耳光的画面,画面真实得就像真的会有一耳光落在我脸上,吓得我反手一拍,大力搧开了他的手。
长极手悬在空中,错愕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对他有这般防备。
我抬眼看他,歉意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叹了口气道:“你在怕什么,我岂能对你不利?”
“不是,我只是……”
我张口结舌,解释不清。
他没在意,重新拥我入怀,柔声说道:“缺缺,我说了,你不必费尽心思去猜我做了什么,等时机到了,我会将全部事情都跟你说的。”
又是时机!羌笛要等天机,长极要等时机,难道他们不知道,等的过程有多漫长,等的人有多着急!
我本还接着追问,他却突然严肃起来,认真道/
我愕然摇头:“你怎么说这种话,我当然不想。”
他道:“我说的越多,越可能置身危难。如果这样,你还是想要我说,那我就说。”
“你别说了。”
我舍不得他为难,到底松了口,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他,嗡声嗡气道:“不过你要跟我保证,任何时候你都能自保,都能全身而退。”
他辗然而笑,点头道:“我跟你保证。”
我收了眼泪,然后没脸没皮地圈住他的腰,死命往他怀里钻去。
他抱着我,打趣道:“缺缺,你哭的样子可真丑。”
我怔住,这猝不及防的挖苦,叫人如何接话。
“丑也是你家的。”
我淡定的背过身去,捏着袖子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
我听见他压抑的笑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手触到我脸上,温温凉凉的,很是舒服。
他下巴抵在我额头长,跟我许诺:“你耐着性子等我,不要急,不要怕,我会将一切都筹划好,把最好的给你。”
我哽咽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你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