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格是我阿爹的小名。
我本是北邱皇室的血脉,现任北邱王拓拔立的十一女,却因宗世争斗,我从小被送到宫外。
自高祖后,皇室便一直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到了贺格登基为帝时,更是被步六孤一族挟持,做着傀儡皇帝,自己的子嗣接二连三遭到迫害,年过不惑膝下依然无子。眼看皇位就要旁落,贺格慌乱无之际,却意外得知后妃贺兰氏有孕,他自是大喜过望,但害怕会重蹈覆辙,不能将孩子养大。思忖再三,决定让贺兰氏秘密产子后,再将皇嗣送出宫养在异姓王乌洛兰.柯达膝下。
那个孩子就是我,而我阿爹就是拓拔立,北邱的君主。而我阿娘,在生下我不久后便过世了。
而这一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读完信的上半部分,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掉下来,我怕打湿了信纸,赶紧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突然好想纂叔叔,好想阿诏,但我更想贺格,想我那个不能相认的阿爹,那个被权臣胁迫的傀儡皇帝拓拔立。他是我阿爹,而我只能唤他一声贺格。
我怕长极看出异样,赶紧转换了情绪,憋回泪意,低头继续去看信的下半部分。忽而眼睛一亮,阿诏在信里提到,他给我捎了礼物。至于是什么,他也没说明白。
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竟值得他这般费心思?
我反复去看这封信,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只是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来他是在故意卖关子,只说中庆侯温铉,不日便会从北邱的安护府返程回京,临行时,他托温铉给我带了一件宝贝,要不了多久就会随中庆侯一起到建康城的。
想着过不了几日就能见到阿诏送来的东西,我简直开心的要跳起来。
头顶传来长极的声音,:“你如此喜欢这串铃铛,佩戴在身上这么久也不曾见你摘下,这铃铛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我赧然抬头,他竟不问我书信内容,反而去问一串无关紧要的铃铛。
我眉毛一挑,右手端茶,将左手举得老高,骄傲回道:“怎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他生冷回应:“丑出境界!”
我不甘示弱,回以一击:“是你审美有障碍。”
静寂片刻,他忽而开口:“配你倒也合适,蠢人配丑物。”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果然,自己还是轻敌了!
“这是哪个俗人送的,实在是太丑了。”
“谁送的跟你有关系吗?”
“谁愿意管你似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那个叫拓拔诏的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得遮遮掩掩的。”
他忽而凑了过来,难得一见的好奇心:“那个拓拔诏,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我险些瘫倒在地。干干笑了笑,我喜欢谁也不能喜欢拓拔诏吧,那个尿裤子,流鼻涕,被狼撵得呼天抢地的傻小子。继而整理表情,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想要化解这平白无故生出的些许尴尬。
“当然不是,他都成婚了,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那照你这么说,他若是没有成婚,你就是喜欢他了?”
这话还能这样理解吗。
我尚在怔仲,他又问:“他不会,是在信里跟你倾诉相思之苦吧?”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有空闲关心我的事儿。
我怕他会问我有关阿诏在信里说的事,我要是嘴上不把门,泄露了有关于我那些不能说的秘那该如何是好。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只好装哑巴。
见我不置一词,长极脸色更加暗淡,手里的茶水未在饮一口,怔怔的坐着。
我苦恼着该如何岔开话题,去说一个他感兴趣的事。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来,长极真正的青梅竹马,中庆侯府的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