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就为这事哭?”
“当然不是,我哭是因为……我哪里有哭,你瞎说。”
允康了然一笑,早已经将开导的话准备好。
安康生气,十有八九都与秦落雪有关,每每在他处碰了壁,她都要跑到允康屋子里来抱怨一番,大约是觉得一个人骂得不过瘾,得找个伴儿才行。可她实在不会找人,允康素来是个冷性子,惜字如金,哪里会说这许腌臜废话,她也厌恶听人是非,却只因安康需求不得已而受之。
安康是个精神头儿好的,平日里只要受了什么委屈,就会抱怨个不停,唾沫横飞,奋战天明。往往允康睡醒起来,发现她已经顶着乌青眼袋,仍旧在说个不停。允康无奈,苦笑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牢骚要发泄,那么多的口水话不吐不快。
心情好,允康还会听她发发牢骚,劝上一劝,若心情不好,一张被子盖过头,囫囵个卷在被子里装睡,任由安康在床边喋喋不休,总也不见搭理。
仔细想想,安康也不是对每件事每个人都要较劲,她口中说的最多的,除了秦落雪还是秦落雪。
“最让我生气的,是他当众叫我赤脚大仙!天啊,我不要颜面的吗?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气得我都哭了。要不是人多我发作不得,我非要扒了他的皮。”
允康笑了笑,不置一词。
这两人凑在一起,不是斗嘴就是比翻白眼。斗嘴就看谁说得快准狠。吐字要快,话柄要准,放话要狠!拿彼此短处说项,譬如身体缺陷什么的。安康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除了脾气有些暴躁外,平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单有一样,小时候因为怕疼不裹脚,导致脚比寻常女子大一点,留有不足。不过南瞻不兴裹脚之风,这唯一的缺点也不算缺点,而秦落雪偏偏要在她脚上找槽点,说她是大脚美人,每次斗嘴时提起,安康都像触碰到逆鳞,张牙舞爪的追着秦落雪一顿胖揍。
而秦落雪,天生眼神不太好,严重色盲,红绿在他眼里都是一个颜色。安康得了由头,时而拿此说项,管他叫小瞎子。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至于翻白眼,那是个力气活,且还要冒着翻不回来的风险,故而在两人吵架绝技中,是不常被派上用场的。
安康嘴里不断说着今日宴上的事儿,十句有九句不离秦落雪,偶尔提起席中出现的新鲜事。说起饭后移步花园赏月,去放河灯时她的河灯被于归的河灯挤开,没有随着大部队走,独个儿漂去个不显眼的角落,怕是不好的兆头,为此担忧了一个晚上……
安康说得眉飞色舞,允康只凝眸听着,眼波流转,眉目如常。隆重的宫宴,像她这样的庶女是没资格参加的,没人会去唤她,也不敢有人去唤她。若是被当家主母大肖氏知道,多事儿的人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伺候。就是素来与她交好的安康,也只是在宴席散场后,来给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一番。允康听得认真,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能想象出来当时的热闹。
安康话锋一转,继而哼道:“母亲还有意与他家结亲,几次三番给姨母示好探口风,真不知她怎么想的。我看着秦落雪那欠揍的脸,就忍不住想和他打一架,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呢。哼,我看他们啊,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安康说得愤愤,咬牙切齿,眼神却不如之前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