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小县城最多的是登人力车的,一块钱跑全城,有一年市里面还让这些登三轮的交钱定做统一的车夫服,一人三百,结果引起蹬车的反抗,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了,出苦大力赚钱,这当官的不但不想着拓宽就业渠道,还要从骨头缝里榨油,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只是城管经常抓蹬车的,要孝敬才能放车,因为这一个城管被蹬车的杀了,听说那蹬车判死刑执行之后,火化那天全市蹬车的都去送行了。
出苦大力赚钱,老爸老妈都不愿意去。
老妈总是躺在炕上抱怨老爸没本事,懒惰,老爸开始的时候不知声,说急了俩人就打起来了,我就哭或者就跑。
日子就在这样永无吵闹中度过,后来一个亲戚来到我家,说在外地包地种粮食赚钱,实在是没啥干的二人向亲戚借了钱去外地种地去了。
“回了家跟你爷爷好好在家”老爸嘱咐道。
“老爸,我想回家待个几天之后出去找工作,我不能总在家待着”说到工作,我的心里很烦躁。
“别出去了,你舅说他有个同学,能帮你办个老师,你在家等着信就行了”
老爸显然心情很好。
:“真的,在哪儿啊!”这一瞬间,我感觉我烦躁的心满是惊喜,外面黑沉沉的天都亮了。
“就在你舅家那”老爸在电话里笑了笑。
“我回家也是没事,不如我明天早晨退了票,去帮你们干活吧,我这高中五年(复读一年),大学四年从来也没帮家里干过啥活,你们雇人还要花钱,我去帮忙还能省下一个人工钱”我知道这办事是要花钱的,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还是省着点吧,一瞬间我觉得我长大了很多。
“也行”老爸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
关上电话,我感觉我失去的精神又回来了,苍老师又可以为我上课了,电脑似乎也不那么卡了……。
第三天
下午
五点多
“梅里斯屯到了”客车上的售票员喊道。
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和七八个小时客车的我,从脏兮兮的客车上提着行李走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放眼望去,只见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田地,长势苁蓉的各种农作物在夏风中来回摆动,发出刷刷之声,犹如海浪一般。
“儿子”耳边传来老爸的声音,我抬眼望去,老爸笑呵呵的从一侧走来,眼中全是慈爱之色。
“爸,等挺长时间了吧?”看着老爸黝黑,因为消瘦而布满褶皱的面容,我的心有些酸。
“没多长时间,饿了吧!回家让你妈给你做饭”老爸伸手就要接过我的行李。
“没事,老爸,我就是坐车了也没干啥,咱家在哪儿啊?”我拦住老爸,向田地望去,根本没见房子。
“顺着这条路向里面走就见到了”老爸也没坚持,带着我从一条满是车辙的土路向里面走去。
路面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走起来都费劲,更不要说拖着箱子了,我将箱子拎在手中跟在老爸后面,向里面走去。
才走了五六分钟,我就感觉自己的双臂有些痛起来,真像爷爷说的,手不能提蓝肩不能担担。
“看,就在前面”走了十五六分钟老爸用手一指前方。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用稻草覆盖的地窨子(在地上挖出一个坑,用木头和塑料薄膜支撑覆盖起来住人)出现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之中。
棚子边上有个用泥土和铁通子搭建的烟囱,周围放着一辆蚂蚱子(三个轮子的农用手扶拖拉机)和一些农业用具,还有一条拴着的黄色土狗。
土狗可能是闻到老爸的气味儿了,隔了很远就从地上站立来,抻着脖子,摇着尾巴汪汪直叫。
窝棚前,用木条和塑料袋子做的门打开,老妈出来了,一身粗布工装,脚穿农田鞋,黑黑瘦瘦的老妈一脸笑容的向我摇手喊道:“大儿子来了”。
那一刻,我满心中都是激动,仿佛一生中头一次感受到了这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