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给了夜聆依以充足的底气,让她在十月月中三日时间内,事先没跟任何一个人商量,便一举撤掉了天陨的半个官场这个问题,很多人亲自向她本人求问过。
比如受人之托的陆子彧,比如专程为此上门的舅舅大人和七哥,还比如首当其冲的武云莫,和昨日随心挑话题的洛九。
但都没什么结果,除了她跟洛九说的“等明天”三个字。
被她一道极为精简省事的圣旨一气儿点名撤下去的人,包括全部的来自夭玥的暗臣,包括还剩的一部分先太子死党,也含着一些早该贬黜的恶官酷吏。而无论他们属于哪个阵营,无一不是地方重臣甚至中央权臣,一朝全撤,按理是要出大事的。
别说她的那足智多谋、手腕老辣的一个宰相一个客卿,现正被她自己的婚事绊住一半的手脚,就是他二人有空,能联手稳得住有五大世家的映京,也不必过于操心体制半独立的天南,却肯定稳不住各地都快乱套了的天北!
原神奕的领土、官权、军权等等都还在交接之中,换句话说此时犹似战时,军队最大,军方有那一老一少两位将军,还是能勉强稳得住局势。
但等真正要紧的事宜割划清楚,到了真正需要天陨这边出人“接手”掌控“神奕”的时候,若国内从上到下还是一片乱糟糟,那就是乐极生悲的时候了!
幸而,这“明天”,正是十一月初二这日。
当日一个冲动迈上贼船,如今一个人抱着苦果整日焦头烂额的摄政王,终于忍不住上门来讨个说法的时候,夜聆依正把一份信笔写就的东西从书桌上提起来。
可武云莫离她三米远,看了好半天,愣是没敢上去接过来。
这也难怪,半月前,那道翻天的圣旨,也是于此地经此状到了他的手里的。那次他还奇怪,他这位皇帝二嫂竟然还能把一份圣旨好好写这么多字,直到他妥当的接到手里来,看见了上头一列又一列整整齐齐、字迹清秀到一看就不是对面人写出来的名单……
他从这里能看见,这份肯定也要掀风浪的“圣意”仅寥寥几字,而且看这架势,应该是亲笔。凭它什么的,再造出来的情况,总不能比现在更遭了吧?
可是他就是不敢去接……
武云莫钉在原地,恍惚觉得他跟他家二哥处的时候,也没这么怵过。
也许夜聆依是个隐藏的救场王,正在武云莫内心天人交战到最激烈的时候,她拿着那张纸站到了他面前。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显然没发觉夜聆依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抬头的时候眼皮儿猛跳了一把。好在夜聆依不至于无聊到谁的想法都去关注都去猜,把那张本身纤薄如云、对接它的人来说却重逾千斤的纸往人怀里一按,脚下一停不停的绕过人出了门。
武云莫好一会儿都没转回神来,直到完全没看顾到他状态的夜聆依彻底没了影儿,他被哥嫂屋子里的寂静刺得一阵悚然,终于低头看到了怀里下意识接住的那张纸。
上面只有三个大字,飞扬飘逸,看得出来字主人对这三个字本身没上多大心,但是这三个字凑在一起本身确实有重量的。
开、恩、科!
武云莫捏皱了那张纸的一角,眼里情绪急剧变化,从震惊到激动,由难以置信到重归平静,最终也只能释然一笑,不管这做法接下来得到的是万世称颂还是骂声倾野,他终究没法做什么。
就算,也许三五年后,背着这后果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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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聆依匆匆出门,没有嫌弃武云莫的意思,她是真的有别的事儿等着忙,当然,也是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跟这位仔细商量的。
昨天燕寄瑶父女的变故,以及燕格洛九的突然上门,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已知的隐患如果有解决的条件,还是稍微辛苦辛苦求个痛快的好,不然,下次被突然打断搅扰的时机,未必就能也如昨日清晨那样恰到好处的“打擦边球”,万一再早个一会儿半会儿的……
而她这主意刚下定,紧接着就想起来,眼下还真有真么一个待解决且能解决的:脚底下的,天陨护国神兽,玄胤。
虽然事情不是太急,对她这一方来讲也不是太紧要,但眼下,近处还真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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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者,汝终于来了。”
映京底下那座用来掩盖地下城的迷阵竟然是座回环阵。
上次夜聆依解密解烦了之后一拳轰碎了整座阵基,可这次她依着记忆完全复制了上次从出逍遥王府大门起的所有行动,再次来到那座地下城,却发现那座能覆盖住整座地下城的迷阵竟又全部复原了,不过短短半年。
而以映京现在这等状态,肯定是不够条件允许她如上次那样再来一拳的——现在天陨的皇帝是她,名义上映京的主人家也就是她,自己“家”里本就濒临炸锅的情况下闹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好在,玄胤——卡准了时机站上了夜聆依肩头的加菲嘴里的老“乌龟”——这段时间没再次陷入深眠,感知也够灵敏,夜聆依甫一进入这片空间的时候,它那有个几万年没用过的精神力链桥便递了过来了,见不到彼此,交流也没障碍。
“合作者,汝终于来了。”
“怎么,你竟然很想我来?”
夜聆依这句好奇是实在的。从她和它的交易内容来看,它对她第二次拜访的时间的正确态度,应该是希望越晚越好才对。
精神力链桥上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