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这日夜聆依起的颇早……或者说,二十三日这晚她根本就没睡。
后半夜她倒是实实在在的是上了床的,可那上头,即便沾上去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闭眼没多会儿,就到了要醒的时辰。
就是“睡”前那事,两位“主人公”也没有在床上安分来——男人总是不能惯的,你放开了导引第一次,后续少说就有第二次。
辰时过不多,夜聆依跳进生死泉里之前根本睁不开眼,实实在在一口水把自己呛了个够本儿呛出了一半的清醒,打水底好容易把自己扒出来的时候,睁开眼来,却是头疼,胳膊疼,腰上更疼!
可她这个出面总是必须的,接盘的人来了。
天南这些世家大族的掌舵人,别看之前夜聆依一个人能把他们一帮子逼得手足无措,但那是在她占据着战力局面等多种优势之下,杀出来的时机又太过突兀。事实上这些人,好说都是在自己家里杀赢了才成功上位的,个个都是不输陆易衷的老狐狸。
而洮河河灵这事儿发生在整个一条洮河上,不能算他们其中哪一家的责任,但又确实与洮河流经各州都有相干。于是这帮前几天刚给了夜聆依一个不大不小的“得罪”的人,得知她居然又掺和在里头,一聚首一合计,当即没有任何异议的把这烫手山芋急吼吼的扔给了文家。
而文家,当真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
首先,文家为世人所知的与外界大陆主空间的联系点就在洮河上,他们若不想其他通路暴露出来给家族驻地留下隐患,洮河之事他们就必须要管。且于不明就里的外人普通人来说,提洮河想文家,提文家想洮河,这是多少年养出来的必然,是好事,也可算是一份负担。
其次,那就是这事儿说到底是由阮烟杪与文思仪的“失踪”惹出来的,文家不接盘,谁接盘?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打从舅舅大人伍天行重入军队执掌天陨半数军权开始,七哥文涵默就在不声不响的追上去,陪他映京南疆两头跑。文家七爷有意不遮掩,以期给舅舅大人借势,在该知道该等级消息的人那里,文家早就不如当初的神秘了。
所以,两家是一家的二位皇帝,和洮河文家那点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就逃不过被扒开的命运。
又所以,洮河上这事,说是文家的家事也使得。
更有文家早早就出来了人,明确表示“接锅”,把这烂摊子交给文家,简直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文家是有意入世!而这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文家的老祖今年突然没了。他活着的时候是文家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柱,虽然极少露面,甚至究竟死活都有人猜疑,但他确实是重要的无可取代。然而人走灯灭,他临死之前露的那一手,能叫别有用心的人有所忌惮,就是对他这一代子孙及文家最大的泽被了,其他却是再也不能。
虽然说外人甚至文家非嫡亲血脉里的骨干,都不知道这事儿。但总归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等着届时里外一起出乱子,当然是自己先发制人才是求存上上之道。而文家这一代里,正牌子当家人文涵正和同样主事的七爷,本就是不是特别“清心寡欲”的款。入世其实是迟早的事,文正的死,也只是一份催化。
一个把“隐世”做的如斯彻底的家族突然想要入世,又在这世俗朝堂与修炼江湖皆是动荡的时候,利益相关方谁不以为他们是来分一杯羹的?当年的奈何天洛家便是借鉴也是教训,如何在这条有人淌过的路上走出真正的平坦,如何最大限度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利用两个皇帝一个将军的权势,争取跟多的帮助,那必然是需要几代人接续努力的事情。
所以铺垫早早就上了,出现在最敏感的人都嗅不出危险的时候——
七哥帮舅舅是真心,但是那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敢于搭上整个文家”的姿态,同时也有深意;
文家那群小辈随他一道上京,贺当朝新皇登基,也不仅仅是因为夜聆依和这几个孩子那几日里的交情……
都只是小事,却把火候掌握到极致。
……
洮河这一闹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正是由于先前那些琐碎在,天南自己都天天火烤眉毛的世家们才不觉得把这件事情交给文家有问题,不觉得这因为“隐世”才从不和他们利益相冲的世家,已经侵吞到他们自己的领域了……
而这一次大动荡对洮河两岸的搅扰波及,自然就是文家入世最好的切入点和踏板,不能料事于先,却绝不敢错失良机,当然得死死的把握住。
这大抵能算文家一个将计就计的局——
天南的世家尽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自然不想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文家作为一个“隐世世家”,又与此事好大相关,给了也就给了,那些民心名声,对这种过于强大因而绝不可能入世沉沦的超然存在而言,根本就没多大用,给了也没威胁;
而此时不被认为是“入世”世家的文家,狼披羊皮抢来最佳时机,经此一役,必定基础已足,待到那时再高调示出真面目,当日有能力阻挡却没提前准备到的人,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自然,天南的世界不都是傻的,站得层次更高的人,相对能够看得更多,未必不会多走一步想到这一层,而万一这人又是个谨慎性子,为了这一点可能也要完全的准备,那也是天大的麻烦。比如,世家里头公认最深不可测的陆家堡,老狐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