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今委顿在地形神狼狈的女人,夜聆依今日之前见她的时候,觉得她精明聪明、通透通情,厉害得很。可是等她的“信仰”被抽离之后,她自己就是那第一个发现,发现种种这些,不过都是空中楼阁,建立在凤惜缘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所给予的缥缈无依的“青眼”之上。
苏幼因仍旧死死直着脖子昂着头,竟熬出了一番“倔强”的意味。她盯着夜聆依的眼神仍旧是恨她入骨的感觉,仿佛她确已在夜聆依全然有意的刺激之下,将所有的怨怼转移到了她身上。
可是这些东西并不能持久的。
夜聆依近乎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之前她真的有一张“面具”,而此时终于认输般的摘下——她语气软了下来,类极了叹息的呢喃:“姑娘,不是我特别能揣摩人,而是你……你做再多,最终还不是为了能让他重新认可你的价值?这但凡知道你的人,谁能猜不透?”
夜聆依其实更想直接劝她,干什么要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她脑子是没坏掉的,知道这绝对不能说:夭玥的皇帝之于苏家家主,早在她第一次见他起,早就刻入了灵魂,后来她人生中所有一切几乎都是围绕这份器重认可而活。如今凤惜缘亲手将之斩断她倒还抱着希望,但若是有人从旁劝她不必甚至更扎人的冷嘲热讽,她会疯,那可就成必然了。
她男人的桃花镇不能算多,相对于他的资本来说,夜聆依走神想道,只是但凡是有的,就一定要是顽强不可撼动,砍,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还得慢慢来。
夜聆依心内又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有意空出必要位置给手下人,他其实不需要任何人于任何事上的帮忙,所以在他哪里你根本无法下手,所以你选择从我这里突破。”
苏幼因那坚持不了多久的状态就崩溃在此时。她抬起头来时那般迅速,现在埋下去的时候却是缓慢的不可思议,她眸中的情绪由泼天的怨愤转为慌乱无措最终再转茫然。她终于把脸更深更紧的埋进了臂弯里,发出了一声极似野兽濒死时哀鸣的呜咽。
苏幼因苦了。
当时被她奉为神的凤惜缘一句话打入深渊时她没有哭,后续那段日子里无尽彷徨恐惧缠身时她没有哭。她哭在这时,她终于下定决心殊死一搏,并且一起做成了一大半的时候,哭在了她前一秒还在努力恨上的夜聆依面前……
却说人生在世,谁能事事遂心顺意,谁又能从生到死,都有外部内部双重条件允许,允许去抱着最初所见所坚持上的东西,安然含笑躺进棺材里。
到这种时候,哭出来才是天大的好事。唯是哭过这一遭,再以后还是这件事山,她才得以彻底将“死路”一条,亲手斩断。
夜聆依自己心内无悲无喜,平静一潭死水,却能大约感受到一些苏幼因的绝望,以及正在绝望之中生成的于逃脱的期待。这使得她决定把其他一切都往后放一放,夏思萱还需要救,南疆还急等着人去处理,她自己身上被她临时冻住在皮下的虫子也在等着她腾出手来处理掉……事情许多,但她此时乐意保持安静,留着发泄的时间,给这一个顶顶需要的人。
而苏幼因这一哭,夜聆依这一坐,就一直到了魔魅消去她看不见之时。魔魅不再是全状态驻扎了,而夜聆依也不是之前晕过去之时身体机能最低的状态,她清醒着活动着,如果不想一时半刻之内被虫子们抢占了躯壳,就要分出至少一半的心思,去维持住皮下那需要温度需要准度需要力度的“冰冻”效果。
所以苏幼因正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夜聆依便没多给她留缓冲恢复的时间,加快了与她扯皮的进度。只是她面上不显,苏幼因的精力集中度还远不如她,所以根本发现不来,只觉她还是慢慢悠悠的说着擦边带暗示的“闲话”。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她这话得接着引苏幼因哭起来的那句理解,她是强行认为苏幼因没有哭失忆,”按你原本的打算,搞我引起注意,引来了再搞他:知道你bang jia——你这行为怎么都算了——凤惜缘肯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暴怒的,那你那时是要靠什么取得他的宽宥,还是十足把握的?”
苏幼因哭得失智,听她这句绕弯更大的话,短时间内根本反应不过来,只一味地肿着两只犹含泪的眼睛盯着夜聆依看,倒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夜聆依如此劝说安慰自己,安慰过了就自顾自说下去。
“帮你与如今烈火上的南疆牵线搭桥,弄来这些虫子的人;你走投无路之时教你bang jia我的人;你向其假投诚取来‘筹码’,到时好向凤惜缘求你所要的人……”肯定要有那么一个人做引导的关键节点还有很多,但是夜聆依数着数着数烦了,生生卡死在了这里,转重点,“是同一个人。”
她用的是陈述句,下一句也是:“是百里云奕。”
苏幼因终于不拿满眼的“无辜”瞪她了,可是她脑子这会儿基本是不转的,情绪也就好不到哪儿去,半天转换不过来,“震惊”这一个还没酝酿出来,夜聆依早去说下一句了。
“姑娘,百里云奕他可是神奕的皇,虽然那是曾经了,但他人总不是个傻的。他冒险信你,只是有可能;但与此同时做足了准备以防万一,却是他必然会做的!”夜聆依寒气运于掌平打出去,将挤占了她和苏幼因之间必须空间的虫子一次冻全,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