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你先生,把这事儿跟你爹讲清楚。”狗儿应了一声,拉着梵生一的手跑向屋外。

耀明沉默着,紧随其后。

狗儿口中的先生所住屋舍并不远,梵生一抱起狗儿,和耀明跑得飞快。耀明在他身边,不顾狗儿在场,冷声道:“你要救他?”

梵生一点头:“自然。”

狗儿指着前方五米左右的房屋,怯生生道:“就是那里。”

梵生一点了点头,带着他直接冲入了房屋。

院里站着几名中年男子,狗儿朝最中间的那人喊了声“爹”。梵生一放他下去,朝周围的人抱拳,说:“各位,在下略懂黄岐之术。”

狗儿趴在男人肩头,将母亲所托全都说了。中年人这下不再存疑,领着人走进了房屋。

一打开门,众人便被冲天的药味熏得头大,守在屋里的小厮听见门响,擦干眼泪走到外间,不爽道:“不是说了不用你们管我家少爷了吗!”

中年男人低头道:“好歹瞧上一瞧吧,总不能不管先生。”

听到此话,小厮的怒火更加旺盛了,他伸出手指,直接戳在中年人的鼻前,咄咄逼人道:“若不是因为你们,先生也不会生病!找来一帮子庸医,越看越坏,别在这里添乱了!”

屋内的男人不住咳嗽,虚弱的唤了一声:“烟儿,烟儿!”

小厮气得啐了一口,转身跑回床边伺候。

中年人被当众没鼻子带脸地叫人骂了一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摸了摸自己的头,朝梵生一干笑道:“这、您看……”

梵生一示意中年人带着狗儿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去。耀明不爽地哼了一声,梵生一侧过头,微笑道:“躺在床上的人和一名少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耀明冷道:“那人猖狂。”

梵生一笑了笑,道:“等一下,帮我看住那个少年。”说完,他关上大门,屋内传来烟儿的叫喊声。

紧接着,声音由远及近,房门又被打开,烟儿整个人被扔了出来。

耀明稍稍撤身,任由烟儿从他身边摔进院子里,啃了一嘴泥土。

“辛苦了。”梵生一温和说完,重新关紧了房门。

烟儿在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扑向大门口,不停喊道:“哪来的贼人!想对我家少爷做什么!”他张牙舞爪的冲到门前,还不等上台阶,就又摔回了院里:“哎哟!又是哪个东西!”他低着头,却发觉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

耀明收回脚,纵身一跃,居高临下地看向烟儿,冷漠道:“你可以死在屋里人的前面。”

“啊啊啊——!”

烟儿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躺在床上的男人听到烟儿的声音,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梵生一轻柔地劝了回去。

梵生一沉声道:“他很好,无须担心。”

男人紧张地看向梵生一:“你是谁?”

“不会害你,只是来帮你治病。”梵生一掰过男人的手腕,食中二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对方脉象虚浮,若不轻按几乎感觉不到,显然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男人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我这身体自己清楚得很。痨病又有几个能治好的呢。”说着,他又咳了起来,咳得整个床都在摇晃。

梵生一帮他拍打着胸口,暗暗输了点佛气过去,等到男人稍微好了些,才开口道:“不是痨病,只是寒气侵体。”

“呵,”男人并不相信,只是睁开眼,无力道,“我死了并没有什么,只是苦了那群孩子,还未识全一本书的字。”

梵生一将他的手放回薄被中,淡淡道:“待你好了以后,继续教他们。”

男人闭上了眼睛,叹道:“好不了了。”

梵生一安慰道:“睡一觉便好了。”他的声音又慢又柔,像是催眠般让男人进入了昏睡。

梵生一确定他睡着后,十指运起佛气,隔空在他的胸膛处不停地推揉。男人忽然梗起脖子,喉咙中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微微张开了嘴唇。一股暗青病气从他的口中慢慢飘了出来,飞到半空中。

梵生一闭上双眼,指尖的佛气不断地渗入男人的体内,让他原本惨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病气不断地在男人身边环绕,像是又想钻入到他的体内。而梵生一额间的红色印记忽然显现出来,病气如同找到了最好的栖身之所,径直地钻了进去,吸收掉屋内所有的病气后,红色印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梵生一忽然感觉寒意侵体,让他全身颤抖。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确定无虞后才放下自己的手。

“可以了。”梵生一喊了一声,旋即坐在桌边。

烟儿鼻青脸肿地在屋外跑来,耀明紧随其后,半蹲在梵生一的身边,皱眉道:“你没事吧?”

梵生一露出一个不置可否地笑容,小声朝烟儿道:“他刚睡下,莫吵他。过来。”

被两个人教训过的烟儿怎敢不从,捏着袖子走了过来。

“寒气侵体,每日找些艾草泡脚,”梵生一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桌上的纸笔书写,“我开个药方,去镇上买来,饭后饮用,再休息半月足以。”

烟儿抹了眼泪,接过药方,连声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儿公子救了我家少爷,来日烟儿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梵生一扶起烟儿,说:“你不骂我便是报答了。”

想起刚刚自己的不讲理,烟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上一乐就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不住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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