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提槐诗甩着舌头临风臭美,自以为天生丽质。
就在肃穆的气氛之中,伴随着无数机枢扭转的尖锐声音,通往大裂谷的闸门层层洞开,洪流一样的畸变蜥蜴们集结为队列,向着已经被血染成赤红的深谷战场进发。
而其他几个严阵以待的堡垒之中,也有一道闸门轰然洞开。
“万胜!万胜!万胜!”
山呼咆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为了至上之皇!”
紧接着,铁靴践踏着大地,整齐如刀割的钢铁队列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向前缓缓推进。
槐诗瞪大眼睛。
妈耶,罗马方阵?
而且……还是一群狗头人。
没错,那是一群套着铁甲,手持长矛和大盾,腰挎短剑的狗头人……
看毛色,还是一群边牧!
绝了!
此刻它们凑近了,看到墙头上的槐诗,也忍不住面面相觑。仿佛见了本家一样,分外有一种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的仪式感。
没有时间让彼此感慨伤怀,随着城头上老祭祀高举旌旗,一声凄厉的尖叫,城下的畸变蜥蜴们便在馥郁的熏香中烧红了眼睛,狂热地吟唱起了圣歌,向着边牧方阵发起了冲锋!
这些畸变的蜥蜴人飞奔的时候,臃肿变形的双脚践踏着大地,不惧泥泞和恶劣的地形。简直就像是骑乘着什么坐骑一样,速度飞快,只是瞬间便已经乱糟糟地高举着武器冲进了狗头人的方阵中去了。
好像丑恶的海潮碰撞在疯狂的礁石上,灰色、黑色、白色和赤红色瞬间迸射了开来。
槐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傅依缩在铃铛里看不到下面的下场,有些着急。
“大家在一起搞联谊,状况十分happy,以至于发生了一些小猫咪不可以看的事情……”
槐诗抬起爪子,干脆把铃铛的空洞给堵上了。
将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阻隔在外。
倘若远望的话,那一副惨烈的场景更像是在污水中舞动的色彩,但映衬着嘶鸣和尖叫,咆哮和圣歌,就分外的狰狞而狂乱。
世上最丑恶的场景在以最赤裸裸的方式在探索者们的眼前展开。
哪怕双方是蜥蜴人和狗头人,难以让人代入,可依旧令槐诗分外地不适——同时,又体会到了那种熟悉的饥渴感。
那是身体本能的呼唤。
仿佛曾经的范海辛那样,迫切地渴求着鲜血。
槐诗轻车熟路地将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冲动压下,任由眼瞳烧成血红,一动不动。可其他的巨兽们已经难以忍耐,尖锐的利爪抓挠着城墙上的砖石,刺耳的声音里迸射出火花。
在鲜血的气息中渐渐焦渴。
其他的几座城市依旧按兵不动,冷眼看着两支军队以最惨烈的方式为永世之战献上最初的血腥蟠祭。
最先按捺不住的,竟然是对面的探索者。
随着城门的轰然洞开,即将崩溃的狗头人方阵在尖锐的号角声中好像得到了号令,竟然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打开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任由那沉闷的飓风在地动天摇的奔跑之中响起。
大地在颤抖。
在那一只铁灰色巨犀的冲撞之下!
好像一辆过于夸张的装甲卡车骤然闯入了稻田中那样,引擎的高亢鸣叫里,稻草们被轻而易举地摧垮,凿穿,撕裂成粉碎。
沐浴着尸骸的碎屑和血色,嗜血的巨犀兴奋地咆哮起来,猛然撞在了蜥蜴王城的闸门之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凹陷之后,似是明白一时半会儿难以撞破这一座纯粹的钢铁之门,干脆调转了方向,重新向着背后的蜥蜴狂信徒们碾压而去。
哀鸣声奏响了暴虐之征的最高潮。
浴血的巨犀狂笑着践踏,轻而易举的踩碎了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水泡,驰骋在漆黑和赤红混杂的泥浆之中。
在城头,老祭祀的脸都已经从苍白气成了血红。
简直是个奇迹。
蜥蜴人好像都是冷血动物来着。
忽然间,它举起手中的旌旗,回头望向了城头己方的大灵们,神情严肃又期待。仿佛戏台上的老将军临阵运筹帷幄那样,只差问一句’谁能为本帅取这贼人的狗头’了。
“这第一阵,就交给我来吧。”
在最前方的那一排,有一只踏着云雾的巨大白鹿缓缓升起了几分,向前踏出,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平静笑意飘向了战场。
简直仿佛上天派来的童子要去降服下面那个孽畜,起落之间丝毫不见烟火气儿,让槐诗忍不住想要赞一声好俊的轻功。
然后它就又回来了。
只不过除了脑袋之外,其他的部分永远留在了战场上了而已。
前面虐菜的时候大家都不觉得那一只铁灰色的犀牛有多强,可如今白鹿下去了之后,正待展露一身武艺功夫,却没想到,忽然之间,那一只犀牛便已经近在眼前。
瞬间冲刺,然后,再冲刺!
二段冲刺,那宛如卡车的身躯竟然突破音速,掀起赫赫雷鸣,再无需其他的武器,它自身的恐怖质量和坚硬的外壳就已经是最好武器!
顿时间,仿佛有什么神秘底牌的白鹿就好像被罗马的朵拉巨炮正面轰中了,从当中间被炸成了一团烂泥。
四条腿甩向四方,大半根脖子扯着脑袋好像一把锤子一样飞上天空,挥洒着血液,回到了城墙之上。
砸进了老祭祀旁边的石头中,一坨烂酱几乎就嵌入了石头里。
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