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王话没说完,一名斥候匆忙奔入营帐,扑通跪倒气喘吁吁报告起来。
“什么?那妖阵过来了,怎么派出守望警戒的卫兵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果然与之前所料不差,敌人不会无端造此妖阵,恐怕那些派去监视的士兵早已遇害了。”郭子仪看了一眼急躁的李嗣业,冷言道。
说到这里,郭子仪似乎想起了什么,心头一阵剧痛,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升帐。”
建宁王一声令下,帐外擂鼓急催。稍倾,诸路节度使齐聚账下。
“哎,要是李泌大人在就好了,我们这些人哪懂什么妖法邪阵。”
铁勒族名将仆固怀恩一声叹息。
“报——那妖阵已在我军二十里外。”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妖阵竟疾行十里,几乎没有时间再做思忖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什么鸟儿阵,诸位且在中军保护好王爷,末将先去打它个落花流水。”
李嗣业是一个天生的军人,月余无战事,早憋坏了。眼下见众人也拿不出个对策,只好硬拼。
建宁王当即允令李嗣业率领五千玄甲军,前往阻敌。其余诸路节度使各自传令本部,深挖沟壕,排出战车,做好防御工事。
李嗣业一骑当先。方出营地十余里,就见前方黑云阵阵,龙吟雷鸣。
黑云下,三千无头尸兵逼杀而来,宛如地府阴兵过境一般。
这是百年后,玄甲军第一次集结出战。而且,按着李嗣业的战斗方法,还给这支劲旅强化了陌刀装备。
李嗣业是十分矛盾的,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寄希望于这支神话般的部队,然而他心里也清楚,只是甲胄兵器,集团战术上的强化,对于一个妖邪阵法来讲,似乎也没什么克敌制胜的道理。
这是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一想到自己就要跟那些无头士兵对战,李嗣业心里不由一阵冷笑,戎马半生,杀过的人自己早就数不清了,如今却要被一群已死之人挡住了生路么?
“呵呵,大不了再杀你们一遍。”
李嗣业把巨大的陌刀高举过头,冷声下令“雁形蹈海阵。”
传令官旗语挥动。
十人一组摆成大雁飞行的三角阵势,是一小雁形阵。十小雁形阵组成一中雁形阵,十中雁形阵组成一大雁形阵。
五千玄甲军总共组成五个大的雁形阵。黑亮的甲胄盾牌配合上雁形阵的形态,宛如大海波涛滚滚。
雁形配合鱼鳞阵势,人与人,阵与阵,衔接疏密有秩,即可有效缓和敌人的冲击,又能将陷入阵中的敌人迅速歼灭。
敌人近了。
远远望去,这妖阵似乎改变了形态。黑云里虽有雷电翻腾,却不见那九条黑龙。
反而那些无头士兵身上,缠绕着一缕缕的血气,本来头颅的位置上生出一团血雾,眼睛部位闪烁着模糊的光芒。
那些马匹也早已变成了骷髅的形态,周身同样缠绕着一缕缕的血气。
血气运行,催动尸兵不断前行。
三千尸兵阵前,为首的正是郭旰。
银袍银甲长缨贯日,威风凛凛不减昔日战友的悍将风姿。
缠绕在郭旰身上的血气,也与普通的士兵不同,竟化成了一条龙的形态,腥红色的血龙张牙舞爪,围绕着郭旰舞动盘旋。眼睛部位两道寒光,摄人心魂。
生前一员悍将,死后神鬼一般。
“你小子生前就不好对付,死后还变成这个鬼样子,也罢,可别怪我老李下手狠啊。”
李嗣业眼见郭旰带着那些尸兵直冲过来,当下摆出迎敌的姿态,身后将士群声高喝“御。”
这些尸兵本就是没有了生命的骷髅,冲杀起来自然毫无顾忌。
两军交会,惊涛拍岸。很快尸兵队伍便完全陷入了李嗣业的雁形蹈海阵里。
“杀。”
高喝震天。化解了尸兵队伍的冲锋,玄甲军众人当即回身反击,陌刀挥斩,人马皆碎。
顷刻间半数尸兵便被剿灭了。
李嗣业心中大喜,还当这些鬼东西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被老子的陌刀砍得七零八落。
李嗣业当即拨马寻路,直奔郭旰杀去。
这些尸兵虽然用得是生前的战斗方法,心窍却似被封闭了,动作僵硬,而且明显是没有意识的。只是蛮力较常人高出了许多。
李嗣业与郭旰战在一处。
郭旰本是有勇有谋之人。一条长枪,枪头枪柄都是镔铁打造,重有百余斤,气力十分惊人,而且枪法精妙纯熟,拦、拿、扎、挑、刺、崩、劈、拨、提、撩,龙游蛇行,人莫能躲。
生前他与李嗣业多番比试,势均力敌。
如今换作这不生不死之躯,枪法精妙虽减,力气却更胜以往,且没了疼痛性命之虑,枪法更加狂莽蛮横。
眨眼杀了十几个回合,李嗣业暗自生汗。
“不能跟这小子硬拼了,眼下只能试试老办法。”
李嗣业是有一招能够打败郭旰的方法的。
他二人曾经多番比武较量。有一次李嗣业不慎落马,郭旰长枪刺来,他一个翻滚,不退反进,躲在郭旰马下,自郭旰右腋下,举刀反撩,竟而取胜。
后来李嗣业几次尝试此招,次次取胜。
这才迫使郭旰说出了自己的隐秘,原来他右肩天生有疾,使得他在马上作战的时候,右下方有一片不大的区域,自己是够不到的。只是多年来仗着自己武功过人,还没有谁发现过这个破绽。
不过,李嗣业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