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半夜辛苦跑来,却是为了几个跑江湖的汉子,你是又看上哪个俊俏后生了?”
吕东来醋意露骨,不过薛衣柳倒也没有生他的气。
“你何苦吃这醋,只是上次找他们帮我做了一桩事,就再也不见了,找遍了长安城的勾栏瓦舍,都不见他们踪迹。”
“你又有事情找他们?”
“算是吧,找到了便要他们去做,倘若找不到——”
“找不到又如何?大不了再寻一班子杂耍艺人给你。”
“倘若找不到——他们便再也不要在这长安城里出现也好。”
吕东来是何其精明的人物,听薛衣柳这样说起,不禁兀自“呃”了一声,沉默下来。
“兵荒马乱的,你要不方便派出人手,就算了。”薛衣柳的语气很是自然,丝毫没有埋怨责怪的意思。
“听你方才的意思,这班人还是找到的更好,我试试吧,毕竟出了皇宫,这长安城里的事情,我比你了解的更多一些。”
“你不问为什么?”薛衣柳妩媚笑问。
“有必要问么?”
“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话是这样说,可从脸上的表情看得出,她根本就是在试探对方。
“我说过,皇宫禁内最是人间凶险之地,那里的秘密不知道也罢。”吕东来笑着说道,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你这一点总是比那些少不经事的浪子游侠要好,那些少年总是喜欢问东问西的,就连宫里的人如何上茅房,都要问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我也好奇呢,”吕东来笑罢,翻身又将这娇弱的海棠花压在了身下,“你倒是说说看,宫里的人是怎么上茅房的呢?”
窗外的风很冷,高楼之上的天风吹得更冷。
鱼诺海当然知道李辅国要他监视薛衣柳的目的。
张皇后构陷建宁王母子,一定收买了宫外的人去做。抓住那些人,把他们交给广平王,多少总能化解一些广平王对李辅国的忌惮。
其实他也希望尽快促成此事,好为广平王与李辅国之间的合作架好顺理成章的梯子。
一帮杂技班子曾经为皇后做事?这一点还是颇为可疑的,因为那些人里面藏龙卧虎,不定哪个儿便是身怀绝艺之人。
汉代时他们这些人号称百艺,但凡手技、口技、驯兽、巫术、武术、机械、皮影戏、傀儡戏等等,无不包罗其中。汉代以后,更从西域乃至天竺、波斯等地传来幻术、斩首再生等名目,更是杂罗万象。
想到这里,鱼诺海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安慰,说不定此番就能找到要找的那些人。
屋内的二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天不亮时,薛衣柳便起身沐浴更衣,大大方方的乘了吕府的马车,向皇宫方向驶去。
吕东来告诉她,一旦找到那些杂技艺人,便会将他们带来吕府,到时候再通知她。她便放心的去了。
鱼诺海决定先盯住吕东来在说,便留了下来。
等到天色大白,沿街的酒肆、挑担推车的货郎开始叫卖早点的时候,一群老老少少的乞丐涌了进来,开始四处乞讨吃食。
鱼诺海写了一张字条,叫过来一名老叫花子,由他送到了察事厅子。
一方面差人继续监视薛衣柳的一举一动,一方面派人来吕府接应自己,盯紧了吕府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再有一拨人则去察访长安城里所有的杂技班子。
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吕东来在长安当然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如果那伙杂技班子真的故意隐藏了行踪,他无疑会出动自己的那些暗探。
午时一刻,吕府的老管家,也就是昨晚迎接薛衣柳的老者,终于出来了。
鱼诺海之前同吕东来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名管家叫吕金山,西市里的人都叫他吕老六,为人十分的谨慎忠诚。
鱼诺海心里一番盘算,随即跟了上去。
吕老六从吕府出来,向南出了醴泉坊,对面便是西市的地界,看样子他是奔着万昌商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