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欢试着徒手拉了拉弓弦,果如颜公所讲。
“方才跟你说的准头儿的问题他是这样解决的,寻常的床弩,弩臂上装填弩箭的是一道凹槽,一般仅有一个含口固定住弩箭,这些惊月弩每一架都用了三个圆度、精度超高的含口固定在弩臂上,保证了长弩在发射出去的时候,是在预定的轨迹上的。
而且就连这些**枪头、枪杆,也是那位木匠亲自监工打造的,枪杆的硬度、韧性、重量都十分的讲究,发射出去的时候,不会因为力道太大,引起震颤从而导致偏离目标。
当时他总共做了三千根这种**,嘿嘿,每次都要尽量回收的,冬夏之季干湿温差不同,还有特别的保养方法,哎呀,现在还剩下两千多根这样的精准**,可宝贝着哩。
不过那人也说了,假使对方人多势众大可不必追求准度,用一些普通的标枪做**也可以。”
“哦?那人此时现在何方?何必将他的本领发扬光大,也好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啊。”
“没留住,他好像去了长安,年轻人总是向往一些远大的目标,希望有一天他真的会成为将作大匠吧。”
将作大匠,乃是唐代九寺五监中将作监的长官,也是天下工匠心中最高的荣誉称号。
“哈哈,原来还是一位有着远大目标的匠人。”
“哈哈,谁说不是呢。”
在斥候和猎户向导的带领下,颜真卿的部队在太阳出东山的时候,便来到了山谷军寨之前。
在距离寨门千余步的位置一字排开,摆开了阵势。
这一次颜真卿一共带来十架惊月弩,二百根精准**,五百根普通**。惊月弩的床架设计了巧妙的装置,组装好后可以安放在驮马背上,短距离运载。
军阵一字排开,惊月弩也在阵前一字排开,每一架弩有三人操作,一人负责操作绞盘上好弓弦,一人负责瞄准发射,一人负责填装**。
独孤欢注意到,那些士兵先是很小心的为**涂满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才小心翼翼的填装进去,枪杆的粗细刚好放进孔槽之内。诚然是十分精细的做工。
城寨里的叛军,远远的望见**旌旗招展,强势逼近,箭塔之上的哨兵连忙吹响了号角,召集守军迎战。
奇怪的是,来犯的**竟在千余步之外摆开了阵势,这一段距离己方的弓箭手根本莫奈之何。
叛军不明**底细,守将只好命令众人全部来到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这座城寨基础部分是土石结构,有三丈余高,往上便是竹木搭建。”
昨夜里,斥候就已经汇报过了,这也是为什么颜真卿一早就把惊月弩备好的原因。
有可能当初工期紧张,事后又平安无事,所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了。
就在守城的叛军忐忑不安的揣测着来犯**的意图时,忽然听得对方阵中一声呐喊,紧接着几道寒光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凌然飞到了头顶上空。
咔嚓。咔嚓。
呼啦,轰。呼啦,咔嚓。
啊——
快躲开,箭塔倒了。
快躲开。
木料摧折的声音,箭塔坍塌的轰响,士兵的惨叫,顿时乱成了一片。
惊月弩的第一波攻击,便把城寨上的四座箭塔全数摧毁了。
**射在箭塔的梁柱上,几有万钧之力,直接将海碗口粗细的梁柱摧断了,枪势力道不减,穿爆梁木之后,嗡的一声继续飞行了一段,深深的钉入了身后的屋墙、泥土里。有几根**则接连穿透了数名士兵,适才泄了力道。
独孤欢骑在马上,深为惊月弩的神威所震撼,一腔热血沸腾不已。
“把城墙打掉。”颜真卿指挥自若。
独孤欢放眼望去,就见负责填装**的士兵,各自取了一种特制的**——枪头不是尖头,而是一枚香瓜大小的黄铜瓜头。一种钝器。每人取了大概五根。
一名旗手打了一阵旗语,负责瞄准发射的士兵纷纷调整了弩机方位,传来一阵吱扭吱扭的声响。
“摧——”
十杆铜瓜飞弩眨眼间疾飞出去。
碰——碰——碰——碰——
一声声闷响,回荡在幽谷,搭建城墙的大腿粗细的圆木纷纷摧折,木屑爆飞,每一杆**都在木寨墙上砸开了一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