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寿和罗凡商议后,将麦县令依然暂关押在大牢,由柏师爷斟酌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往保定的总督府。
总督大惊失色,不敢耽搁,亲自带人来到香河县,办理善后事宜。
三年前,天圣教众曾经顺着大运河北上,一直打到直隶来,幸运的是他们孤军作战,最后被分割小股消灭殆尽。总督做梦也没想到,南边岑大帅号称屠尽天圣教逆贼,京畿门户香河县却差点被人连窝端了。
“麦子宣在香河任上七年,竟从未察觉到身边逆贼活动,糊涂,庸官!”总督恨的咬牙切齿,很有要拿麦县令做替罪羊的意思。
增寿笑了一下:“总督大人,您在直隶有八年了吧?”
“是……这个……”总督立马明白过来,事实证明香河县令并未参与逆贼活动,自己若真给他安个失察的大帽子,那他这当了八年总督的也是失察。
“这些逆贼,在江南被岑帅击溃,四处逃散,披着郭四的皮到香河县图谋不轨,被麦县令有所察觉,打算借给郭娘子请封的借口多加调查,没想到打草惊蛇,逆贼谋害了麦太太诬陷麦县令,唉,这麦子宣也是举步维艰啊,能力不算很强,不过是朝廷一片忠心,平日也是爱民如子。可怜麦太太,被逆贼害死,我会向朝廷请封的。”增寿说的义正言辞,总督不住点头:“是这样,是这样。多亏麦县令有所察觉,两位大人力挽狂澜。”
“天圣教徒极为狡诈,同时信奉为教义自杀能成为更高等级的堂主,真是一群亡命之徒。”罗凡想到那些咬碎毒药自杀的女子,心里一阵发寒。
增寿对总督说了麦县令的好话,自认算是给麦太太的鬼魂一个交代。
以麦县令那懦弱又老好人的性子,若是不做官,专门做学问的话,也许会有更大的建树,保全他,让他全身而退对他是件好事。
“天圣教徒机关算尽,就是想不到麦太太已经向我示警,哈哈,这真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增寿背后和罗凡、麦县令说起将潜伏的天圣教徒一网打尽,依然洋洋得意。
“瞎猫碰见死耗子罢了。”
罗凡轻描淡写。
“关键是,有些眼神很好的黑猫,连耗子毛都摸不到,这就过分了啊。”
增寿拖长声音:“哎,我们明天就上路吧,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总督大人,至于写给朝廷的奏折就交给柏师爷,他比咱们都擅长做这种事。我还真希望早点看看江南被那些匪徒祸害成什么样,这帮杂碎,岑国璞直接砍他们头没毛病。”
“若驿馆闹鬼是天圣教人故意装的,用意是将我们引入县衙,好一网打尽,那去年南进士出事又是怎么回事?”
罗凡忽然想起南进士的撞鬼事件。
麦县令道:“下官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去年南兄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至于这次事件是冥冥中自有天助。”
“不是天助,是湘莲姑娘和尊夫人相助。”增寿微笑着看着他,很欣赏麦县令渐渐苍白起来的面皮。
“我太太,她怎么说?”
“人鬼殊途,尊夫人虽然出身青楼,困于男女之别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只说她的死和你无关,同时示警说主簿和县丞有问题,要对我们下手,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至于南进士遇到的鬼,一切都像一语成谶,偏在他查赋的时候,这鬼还真是知情知趣的很啊。”
罗凡本来听他说话频频点头,忽然听到引蛇出洞四个字,一想到自己就是被抛出去的那个诱饵,面色一沉,瞪大眼睛盯着增寿:“为了做戏逼真,竟然拿我和秦姑娘做诱饵,若是真出什么事,我是为朝廷尽忠,秦姑娘怎么办?”
“嗯,她出自公主府,也算是为国尽忠吧,会给她追封一个封号的。生之不显死后哀荣,也不错嘛。”增寿说的轻描淡写。
门外,秦九站在长廊里,看向初七,面色凄然。
初七刚要往里冲,被她一把抓住胳膊,秦九用力摇着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有泪水滑过。
“那当年湘莲的死……”
麦县令欲言又止。
增寿冷笑:“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麦县令,容我问你一句,这些年来,娶一个清倌人比娶一个接过客的红姑娘,更让你心里舒服一些吧?”
麦县令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迟疑了,这证明你就是这样想的。哈哈,人啊,真是太奇怪了。”
增寿伸手做出个请的动作:“麦太太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回报了,你们三个人的恩怨,一还一报,以后慢慢算去吧。”
麦县令走到门口失魂落魄,差点被门槛绊倒:“以后算?她们两个人都死了,怎么算?”
“死亡不是尽头,再相遇时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随你们。”增寿语气中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湘莲给你换来十年春风得意,你的好运气到头了,麦县令,不如做田舍翁。”
麦县令踉跄着走出去,罗凡问道:“就这样了?谁把谁害死了也说不清,你始终没给一个准话。”
“恩怨都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害人的没害人的统统都死了,麦太太是自己想不开自缢也好,是被天圣教的人害死嫁祸也好,人死百恨消,再有扯不清的,麦太太和湘莲在阴曹地府等着阎王发落吧。”增寿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哎,每日家情思睡昏昏,进了香河县我就没好好睡一觉。”说着朝窗外大喊,“顺子,给爷烧洗澡水。”
这才下午,直隶总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