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臣妾还有再见贵妃娘娘的一日!”宁妃呜咽着,脸上脂粉被滚落的泪水打湿,因染了脂粉而变得浑浊的泪水滴落在猩红地毯上,一滴滴皆是白渍。
“快起来吧!”姚佳欣急忙示意身旁的大宫女玉露一眼,玉露飞快上前,将宁妃搀扶了起来。
姚佳欣指了指旁边的扶手椅,让宁妃坐下,“此番皇上彻查中宫,倒是牵扯出敦嫔的旧底,当年的事情也算是分明了。”
宁妃垂首道:“多亏了皇上圣明,臣妾才有洗雪冤屈的一日。”
被平白冤枉,幽禁了这么久,宁妃还能这般温顺谦恭,这忍耐力倒是进益了不少。
姚佳欣淡淡道:“敦嫔身边心腹都已经招供了,虽然供词还有些疑窦之处。但皇上的性子,何其爱憎分明?敦嫔病重,内务府已经备下寿材了。”
提到年氏,宁妃的眼中终究是抑制不住地迸出浓浓的恨意,“这就叫恶有恶报!”
落得这个下场,年氏的确算是“恶有恶报”,虽然蒙了一份冤屈,但年氏也没少算计冤枉旁人,纵然蒙冤而死,也算是报应了。
姚佳欣淡淡道:“那份供词,不知宁妃是否有兴趣一观?”
宁妃面带温和谦柔的微笑,“既然已经定罪,皇上又要顾及皇家颜面,这些个不干不净的内情,臣妾还是不看得好。”
姚佳欣挑眉,“其实也没什么,先前那些嫁祸你、嫁祸中宫的,都已经招供分明。唯独质嫔的死,那菊簪竟不晓得敦嫔是如何谋害了质嫔,着实有些奇怪。”
宁妃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绢帕,“贵妃娘娘是聪明人,又何必一定要打破砂锅呢?”
姚佳欣眯了眯眼,这是默认的意思吗?
“本宫只可怜了七阿哥,小小年纪便要饱受丧母之痛。”姚佳欣面露怜色。
提到七阿哥,宁妃终于没能忍住,她咬牙切齿道:“这样狼心狗肺的生母,只会教坏了七阿哥!”
宁妃这句话,简直是等同承认是她害死了质嫔。
姚佳欣幽幽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七阿哥知晓事情?”
一语出,宁妃的手微微颤抖,她强撑着挤出个笑容,“贵妃娘娘,您不会告诉七阿哥吧?”
姚佳欣叹了口气,“纵然本宫不说,七阿哥也未必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宁妃咬了咬牙齿,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显露,“七阿哥永远不会知道的!自今日起,臣妾便是七阿哥的亲额娘!臣妾会视七阿哥如己出!”
姚佳欣幽幽道:“本宫自然相信你会善待七阿哥,只是……”——你终究成了七阿哥的杀母仇人。
“敦嫔与质嫔合谋做出那些事,已经足够要了她们俩的命。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七阿哥也还是会回到你身边。”——就算真的恨极了质嫔,又何必亲自动手?
宁妃眼中满是毒恨,“臣妾知道,臣妾的计策纵然瞒得过所有人,也断然瞒不过贵妃娘娘您!敦嫔固然是死罪难逃,但汪氏毕竟只是给敦嫔出出主意罢了!皇上看在七阿哥的份儿上,只怕不会要了她性命!!”
姚佳欣道:“即使不死,皇上也不会让他抚养七阿哥了。”——纵然顾念稚子,汪氏也难逃打入冷宫的命数。
宁妃咬牙切齿:“贵妃娘娘仁慈!但臣妾却不敢再发善心了!臣妾多年来,是何等照拂汪氏,也算是对她恩情匪浅了!可饶是如此,汪氏还是背叛了臣妾!不过就是因为一根绣花针,便成了她背叛的借口!!这贱人竟伙同敦嫔,栽赃臣妾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若非皇上还念几分潜邸旧情,只怕臣妾早被赐死了!!”
听这些满是火药味的话,姚佳欣叹了口气,宁妃是真狠毒了汪氏了。她不是当事人,方才能冷静视之,而宁妃……被汪氏和年氏合谋陷害,褫夺封号、降为贵人、还失了七阿哥失了协理宫权,这份仇、这份恨,只会随着幽禁,而愈发深了。
“臣妾幽禁的这些日子,只怕这两个贱人也在琢磨着要了臣妾命的把?若非贵妃娘娘照拂,只怕臣妾未必能活到今日!”宁妃只恨不得将这两个贱人挫骨扬灰,方能消气!
“只有置之死地,才能永绝后患!”宁妃恨恨道,“汪氏和年氏是这么想的,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臣妾技高一筹,所以死才是质嫔和敦嫔!”
听到这话,姚佳欣更是无言反驳。是啊,已经到撕破脸地步,哪个肯手下留情?
“何况,若无臣妾,汪氏也没有诞下七阿哥的福气!这个孩子,本来是属于臣妾的!”宁妃声音里满是坚定决绝。
姚佳欣:人家十月怀胎,怎么肯承认孩子是你的?——这也恰恰是宁妃与质嫔矛盾的根源啊。
即使没有年氏挑拨,二人关系也早晚要恶化。
“臣妾只恨自己自己当初太仁慈!”宁妃眼中满是毒恨,“早知如此,当初早点杀母夺子,也不会给汪氏反咬臣妾一口的机会了!”
姚佳欣默然,良久,她才道:“宁妃,好好做你的宁妃、照顾好你的七阿哥吧。”
这话,让宁妃忍不住细细咀嚼,她叹了口气,“臣妾明白,臣妾……告退了。”
宁妃回到清澜殿,关上殿门,她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陈嬷嬷有些不解,“贵妃娘娘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妃幽幽叹道:“贵妃的意思是,本宫只是宁妃,只有七阿哥,从今往后,再无别的了。”
陈嬷嬷先是一愣,“贵妃娘娘这是不打算恢复您协理六宫之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