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觉得萧瑞的邀请有些突然了,她原本以为两人只是相约出城去赏赏春景而已,当日就能来回的。
现在要去这处听起来颇为陌生的紫竹院游玩,固然令人好奇,但要是在外头过夜的话,怎么也要带点儿行李。萧瑞既有此意,怎么没有提前一天过来打声招呼?他们家的人也好准备好随行的物品与马车,再跟长辈们报备清楚,也不至于眼下这么犹豫纠结了。
萧瑞对未婚妻的疑惑只能回以苦笑。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的行程,他怎么可能提前打招呼?燕王妃发话说要去紫竹院的时候,都快二更天了,又没说要邀请亲家同行,他如何能向谢家开口?
当时他还以为,今日要陪嫡母与妹妹出城,怎么也得给未婚妻赔个不是,请她原谅他不能赴约的,没想到燕王妃今早带着永平郡主出发时,忽然开口让他过来请人。他心里是又惊又喜,觉得如今这位新认回来的嫡母,真真是再慈爱恤下不过了!然后他就先送了母妹出发,命小洪随行侍候,自己独自骑了马过来邀请谢家人。会被周家拉去耽误了半个时辰,那就纯粹是意外了。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半会儿的,萧瑞实在没法跟谢慕林解释清楚,面上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谢慕林见状,知道里头必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也不多追问,只关心一点:“王妃和郡主是提前过去了吗?我们现在到码头去坐船,随时都有船在吗?”
萧瑞忙道:“船是现成的,有两三艘呢,怎么也够这许多人了。你们家还可以带上自己用惯的侍从。紫竹院那边是寺庙,王府的园子在隔壁,但一年里也没几回住人的,人手有限,还是自己带了人方便。”
谢慕林便转向文氏:“娘,既然王妃与郡主热情相邀,咱们也别辜负了二位的好意。家里这就打发人去衙门里跟爹爹说一声吧?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去?若是他要去,今日下衙早些,关城门前坐船出城,想必天黑前就能赶到了。”她是不清楚紫竹院在哪儿,但既然萧瑞说它是在西直门外,她回忆了一下现代北京城的格局,觉得应该远不到哪里去。
文氏原本就颇为心动,见女儿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不反对,便依言打发人往布政使司衙门寻谢璞去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家人回转,带回了谢璞的回应。谢璞非常赞成妻儿们出城游玩一番,反正是在燕王府的别院,住一晚也没关系。家里有他在呢,让文氏不必担心。但他自己就不去了,虽说明日休沐,但近来挺忙的,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这一天的假。
文氏闻言叹息一声,心里却明白丈夫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劝他多休息是没有用的。她嘱咐孩子们各自回房去收拾些简单的行李,自己则一边吩咐心腹侍女打点行装,一边亲自往后院向宋氏与谢老太太禀报出行之事。
宋氏并不在意,只微笑道:“我小时候听说过燕王府把紫竹院修建起来的事儿,可惜从未有幸见过。你们就去吧,好好玩两天,回来也跟我说说,那里的景致如何?”文氏柔声应下,又嘱咐了些让她多保重身体的话,方才告退。
谢老太太那儿就没那么客气了:“燕王妃和郡主请你们去的?为什么没请我?我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太太呢!正儿八经的诰命夫人!凭什么贵人们就完全无视了我呢?!”
文氏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想是王妃与郡主知道您老人家身体不适,不欲劳动您的关系?再者,王府也没有长辈在,倘若您去了,却叫谁来陪您说话呢?”
谢老太太这才不多说了,小声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方才说:“那你们去了,记得小心奉承,多多讨好贵人,可别惹得贵人不快!等你们来家,可得记得要仔仔细细地告诉我,王妃娘娘与郡主娘娘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话?”
文氏干笑着应了,退出屋来,只觉得额角都冒了汗。
一刻钟后,文氏带着七个孩子——谢映容表示今日有绣活要做,没兴趣出城游玩——以及一众男女仆妇,分别登上了自家的几辆大马车,在骑马的萧瑞带领下,朝积水潭码头的方向进发。
等他们到达码头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码头边早已停靠了几艘画舫,都挺宽敞的。众人纷纷登上其中最大的一艘船,画舫悠悠驶离岸边,沿着水道出了城,便绕道西北,顺着去岁刚刚疏通的运河往目的地紫竹院方向驶去。
谢慕林坐在船舱中,欣赏着窗外水边杨柳依依、行人徐徐的景致,感到迎面吹来的春风还略带一点儿寒意。
萧瑞从桌边走过来,给她递上一杯温热的茶,让她能暖暖手,顺便就在她旁边坐下了,与她一同欣赏起窗外的春景来。
其他人都围坐在另一边窗前,指着岸边的小摊小贩与远处的茶楼食肆议论着。谢徽之趁机向家里的兄弟姐妹们科谱附近有名的几家老字号及其出品。他们都很有眼色,没有凑到谢慕林与萧瑞这边来,显然是在替他们制造一个半私密的空间,让他们能好生说几句私房话。
谢慕林扭头看了看自家的兄弟姐妹们,抿嘴微微一笑。
萧瑞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关于燕王妃临时决定要到紫竹院去上香的事,以及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向谢家提出了邀请的缘由。
谢慕林也不在意,笑道:“这也没什么,虽然有些突然,但我们家的人都挺惊喜的。走水路去赏春,比坐马车走陆路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