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萧瑞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京城。
他回到柱国将军府的时候,十分低调,没有惊动太多人,也不去见自己的姨娘,或是后宅的嫡母,只往父亲的书房去了。萧明德不在,他就老老实实在那里坐着等。他只要这是父亲之命,书房侍候的厮便不敢拦他,还会给他送上茶水点心。他简单吃了几块点心充饥,连晚饭都没顾上。
一个时辰后,萧明德回来了,将一个尺许来长的锦匣放在桌面上:“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三殿下全都在里面了,我没有打开看过,你瞧瞧可有遗漏吧。”
萧瑞其实并不十分清楚,三皇子与赵滢之间都交换了哪些物件,不过他还是上前打开了锦匣,发现里头果然放着两方绣品,都是一尺见方大,绣得很是精致,一幅是松鹤延年,一幅是牡丹花开,果然如赵滢所言。
萧瑞没有见过这两幅绣品,想必是三皇子在初识赵滢之后,借着太后与皇后的名义讨要的东西。那时候陪同三皇子见赵滢的多半是赵滢的兄长,他们兄妹受三皇子所惑,以为他真是奉了上命前来,所以见面还是光明正大的。后来三皇子在外与赵滢寻机私会,才带上了萧瑞。所以萧瑞还真不知道,三皇子用那种理由骗走了赵滢的这两幅绣品,他只会觉得真的是太后与皇后想看未来太子妃的针线功夫。
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根本威胁不了赵滢。赵滢如此惊慌,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这两幅绣品。
绣品的下方还放了东西。萧瑞掀开绣品,看到下面的两个信封,心中暗道一声不出所料。
这两个信封都比一般的信封而精致,上头熏了雅致的淡淡香气,封面上写着“惜春阁主敬启”这六个字,没有落款。
“惜春阁主”是三皇子去年春新起的雅号,不过从不在任何人面前使用。若不是那段时间萧瑞时常陪在他身边,偶然见到他在写信时以此号落款,还不知道这指的是谁呢。但很显然,三皇子把这个号告诉了赵滢,两人书信往来时以此掩饰,就算信落在外人手里,也没那么容易泄露写信人与收信饶身份。
赵滢的字写得清雅秀逸,不带多少闺阁脂粉气,这一点还挺难得的。萧瑞看得出,她平日习惯临摹的是哪位名家的字帖,因为他姨娘李瑶枝习字,临摹的也是同一位名家。萧瑞有时候见姨娘抄佛经为已故的旧主人祈福时,不忍见她太过辛苦,也会帮着抄一抄,所以对这种字体十分熟悉。据,姨娘年轻时侍候的那位旧主人,萧家大姐萧明珠,最喜欢临摹的就是这一种字体。
萧瑞并没有打开信来看。他不打算偷窥三皇子与赵滢之间的私密。他只是看着这两封信,心中暗暗算起了三皇子与赵滢二人相识的数、见面的时间,估量出他二人能通信的机会不多,赵滢能给三皇子写两封信,就应该差不多了。萧明德都出马了,三皇子应该不会扣下一件半件的,事后再去找赵滢的麻烦。
萧瑞把两封信取了出来,贴身藏好,只把两件绣品整理平伏,重新盖上了锦匣的盖子。
萧明德看到了他的动作:“你把那信取走做什么?”
萧瑞答道:“赵滢自己只有两幅绣品在三殿下处,那我就把这两幅绣品送到马玉蓉手上,也免得马玉蓉疑心赵滢了谎。至于这两封信,我会另找法子,悄悄儿送还到赵滢手中的。到时候,东西要毁要留,也是她自己了算。若是由她亲手烧毁,想必她也能更安心些。”三皇子是否扣下了东西,估计也只有赵滢自己最清楚了。
萧明德皱眉摇了摇头:“那赵氏自己行事轻率,你倒是为她考虑得周到!”
萧瑞正色回答:“儿子实在是不希望这事儿有任何后患留下。这不仅仅关系到赵滢一饶生死,还关系到宫中的贵妃娘娘。儿子也是希望赵滢能给一个准话,好让我知道,三殿下是否还留了后手。”
萧明德冷笑一声:“他能留什么后手?我已经明着警告了他,他若要违我的意,日后就别怪我不顾舅甥之情了!”
萧瑞想想也对,便恭顺地道:“父亲得是,儿子也太过心了些。”
萧明德放缓了神色:“心行事,也无大错。你且去吧。明日在家里陪你姨娘一日,后日再回金山卫不迟。需要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准备好了,临行前你再到我书房来取就是了。”
萧瑞连忙应下。
萧明德又:“调去北方的事,你暂且不要想了。我今日在宫中听闻一个消息,道是长淮卫出缺,你若去了,直接就能领一个百户之职,岂不是比去边军受苦要强?你也别以为长淮卫的日子就一定好过,那里的指挥使也是治军严谨之人,对你可不会讲情面!只是在那里,你用不着担心会有谁来拦你的前程罢了。那位指挥使,就是皇子公主去信,也不会给情面的。长淮卫离京城总归要近一些,你若想回家看望你姨娘,也比在北方便宜。况且我们家老家离长淮不远,需要时我送你姨娘回老家,你要去瞧她,也方便。”
萧瑞惊讶极了,但也有些感动,连忙跪下磕了个头:“谢父亲!”
萧明德扶了他起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地:“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也想去北边争一争军功,不想整留在家里享太平。只是你姨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也要多为她着想才是。我虽与燕王有些交情,私心里却是……不希望你与他有太多往来的。”罢顿了一顿,“他终归没有成为我的妹夫,如今又与王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