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家的种种还是猜测,谢慕林带着不爽的心情,与母亲、长姐一道在自家马车里待了好一段时间,终于等到周家的马车出发了。
谢家马车随后跟上,接着是万家的马车。
万四姑娘其实有跟母亲与姐姐抱怨:“出了胡同后,道路这般宽广,凭什么我们家就非得跟在谢家的马车后头?谢参政的官位虽比父亲高,可谢家不过是寒门暴发户,我们家可是正经侯门府第,哪里就比不上他家了?!”
万太太心里虽然挺认可女儿的想法,但面上的礼数还是要顾一顾的:“平日里我们两家的马车并行也无妨,今日有这许多官眷的马车一块儿走在路上,还是给谢太太留些脸面吧。她与我毕竟交情不浅,一向都挺和气的,我们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在人前公然打她的脸。”
反正去燕王府的道路并不长,万太太也没觉得让文氏走在自己前面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慕林并不知道万家的马车厢里都发生过什么样的对话。她虽然有些气恼自己可能添了情敌,但一日未弄明白萧瑞的想法,她也不至于真把个陌生姑娘当仇敌对待。马车出发后,她就开始掀起车帘一角,仔细观察外头的景致了。来了北平这么久,她进了谢府的大门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当然这是由于天气的原因——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看看外头的世界了。
她们走的这段路估计仍旧是官邸集中的路段,看起来都是一般的房舍整齐、路面整洁、行人不多。过了一会儿,马车总算转进一条热闹些的街道了,但街道上行人的衣着都挺体面的,没什么穷人出没,至不济也是不带补丁的粗布棉袄打扮,倒是各种商铺、饭馆很多。这些店铺的伙计们顶多就是在店门口满面笑容地给客人行礼问好,并没什么人吆喝叫卖。再看街道地面,都很干净,路旁还栽了不大精神的花树。
这估计是一条专门给“富人”消遣的商业街,主要客户就是住在附近那几条街道胡同里的大小官员及其家眷从属们。
文氏小声告诉谢映慧:“黄子恒就是在这一带租了宅子,他母亲进城时就住在这里。不过这会子估计回老家那边去了。”
谢映慧本来没什么兴趣看外头街景的——北平城再繁华也比不得她从小长大的金陵城——一听这话,立刻便来了兴趣,也挤到谢慕林身边来,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小声问着文氏,黄岩租的宅子在哪一片。文氏也给她指出来了,无奈隔着重重屋宇,离得又远,她只能瞥见一片屋檐角,还不确定是否看对了地方。
谢映慧悻悻地收回视线,重新坐正了身体,嘀咕说:“虽瞧得不真切,但似乎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离街道近,却还有一段路呢,肯定不会觉得吵闹。”
谢慕林笑眯眯地说:“我也觉得挺好的,离咱们家也近。可惜大姐夫成婚后不打算住在这一带,否则大姐要回娘家,岂不是抬抬脚的事儿?天天回去也不打紧。”
文氏笑道:“哪儿有出嫁的女儿天天往娘家跑的?休要胡说。”
谢慕林道:“就算不天天回家跑,这地方也足够生活便利了。离着商业街近,我估计日常采买会很方便,要是哪天家里要请客,又或是自己想吃点好的,都不必自己做,到饭馆里要一桌席面,又能费得多少钱?菜出了锅,直接拿食盒装了送到家,只怕还热着呢!”
谢映慧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心里还挺期待的。说实话,她没怎么安排过家里的中馈,只是旁观过曹淑卿、文氏与谢慕林理事,自己亲自做就没什么底气了。她手下做菜拿手的下人,又早在几年前就被她遣散干净。家里得用的厨子,就算真要做陪嫁,也多半不是给她的。将来出嫁后,她要做个主母,还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好饭好菜来。知道还有个近便的解决办法,心里顿时就安稳了不少。一桌席面才几两银子?她见过二妹谢慕林盘账,觉得那都是小钱!
于是谢映慧便有些扭捏地问文氏:“太太,这一片的宅子不知是什么价?若是不贵,索性在这一带给我置个陪嫁的宅子,成不成?”
文氏有些惊喜地看着她:“成呀,怎么不成的?原本老爷是想在什刹海边上给你置一座小宅子,好方便你日后夏日消闲与回娘家的,平日里住着也有好景致。既然你更喜欢这一片的热闹便利,便依了你。不过这附近的人家愿意卖宅子的不多,还得再让人去打听打听,总要挑一处好的。”
谢映慧心下松了口气,忙笑着问:“这一片的宅子要多少钱一座呢?贵不贵?”
“不过就是千儿八百的事儿,对咱们家也算不得什么。”文氏慈爱地替她理了理鬓发,“安心吧,咱们家还不至于买不起一座三进的小宅。”
千儿八百果然不贵。谢映慧更安心了,再次跟文氏、谢慕林有说有笑地聊起了家常。
只不过这家常没聊上两句,燕王府就到了。
燕王府就在紫禁城西面,本就离官邸集中的地段很近,坐马车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不过燕王府到底不是一般的贵人府第,因此马车到了府前,要走侧门甬道直入后花园,期间要过几道关卡,又费了不少的时间。
大约是因为今日来参加茶会的都是高官家眷的关系,安保检查并不算严格,守门的卫兵也没叫人掀起车帘验看各家马车里都有些什么人,只是查了各家的号牌,盯着马车夫的次数多一些罢了。各家女眷似乎都对此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