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对这场丧事估计也是早有准备了,并没有因为周老布政使半夜里去世,就乱成了一锅粥。谢慕林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周家大门时,看到的是周家人井然有序地布置灵堂、孝棚,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的情形。
别说是停灵的灵堂了,就连前院里专门搭给前来念经的和尚道士的棚子,都已经完工了,仆从们正往里头搬大张的厚草席、蒲团、香炉等物,负责监工的管事吆喝着命人去大门口等候邀请来的道士和尚队伍。
住在附近的布政使司衙门各家官眷们在周家仆妇的带领下,沿着长廊往灵堂走去。瞧见周家庭院里这井井有条的场景,文氏不由得对同行的其他官太太们感叹:“真不愧是周大太太,办事利落又周到,这么快就把灵堂搭好了。”其他官太太也都纷纷附和。就算是万太太这样素来看周大太太不顺眼的人,眼下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各家官太太们走在一起,各家儿女们都落在后头,基本是以一家一家为单位分隔开的。只是北平这边对于男女大防,似乎要稍稍宽松一些,所以没有什么下人特地把各家的少爷姑娘们隔开,稍稍走混一些,也没什么人指谪。谢慕林姐妹几个就能看到别家的子弟,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的事,引人议论。
倒是有一家官员的儿子趁机跟另一家官员的姑娘说了几句话,旁人也不去拦他,听那口风,这对小儿女似乎是定了亲的。至于那没定亲的男女,相互间悄悄打量的也不少。同衙门里的官员,品阶相差不大的话,相互联姻是常有的事。往日大家都会趁着宴席或公开活动的时候,趁机相看一番。如今虽然是周家办丧事,可周家又不是众人的亲友,没心没肺地趁机给自个儿挑媳妇或夫婿的,其实大有人在呢。
万大姑娘就紧紧跟上了谢家兄妹的队伍,十分熟稔地跟走在最后的谢映容与谢映芬打招呼,又向谢映慧和谢慕林问好。只是说话间,她视线总忍不住扫向谢显之。谢家姐妹有三人不大热衷于在别人家里跟她搭话,但谢映容却很热情,还不忘向万四姑娘问好。
然而万四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理都不想理她。万大姑娘嗔了妹妹一记,便笑着向谢家姐妹们道歉:“四妹妹昨儿晚上没睡好,早上就打不起精神来,让众位见笑了。”解释完后,又捏着帕子感叹一番,“真没想到周老大人就这么去了……明明前些天还听说他的病情已经稳下来了的,半夜里听说了噩耗,真叫人不敢相信!”说着还拭了拭眼角的泪痕。
谢慕林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万大姑娘哀叹得有些假。这条街上谁家不知道周老大人已经快不行了?万太太自打想把女儿许给周三公子却失败之后,就格外看周家人不顺眼,她一天到晚不知要嘲讽周家人几回,当中没少骂周老大人老不死的时候。身为她的女儿,万大姑娘还能对周老大人的死感到吃惊?
不过谢慕林也不会拆人家的台。不就是在办丧事的人家面前装出哀伤的模样吗?就是亲友哭不出来,也还要找点姜汁做引子,更何况万大姑娘只是说几句难过的话呢?谢慕林跟着叹了几声,附和两句,却很谨慎地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只作肃然状。
但万大姑娘并不以为意,还要继续拉着她说话,又或是拉着谢映慧说话,只不过是说话时总是往谢显之那儿瞧罢了。谢映慧看在眼里,恨不得翻个白眼给她看,只是碍着人多,怕叫兄长丢了脸面,才隐忍下来,心里已经生出了明年等马玉蓉来北平,就要向她告一状,好好说说万家姐妹闲话的念头。谢慕林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万大姑娘,尽可能约束着她把声量降低一些,至少别盖过前头的官太太们去。她们毕竟是来拜祭死人的,不是来赴宴的,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
谢映容一时被冷落了,却并不在意。她悄悄转头往身后侧的方向偷窥着,想找到自己中意的万隆的身影。
因为各家子女都混走在一起,只是大概能分得出哪家是哪家罢了。万家兄妹身后跟着的是另一家参议的子女,谢映容全都没见过,也不确定万隆身为庶子,是否也出现在了周家的丧礼上。她只能推断,走在万四姑娘身后的两位衣着比较华贵还披了皮毛斗篷的少年,很有可能是万家嫡子,那跟随在他们身后,那衣着相对不那么起眼,还披着燕王府卫队制式斗篷的清瘦少年,估计就是万隆了吧?
谢映容在北上途中,见过燕王府卫队中人的冬装打扮,萧瑞来谢家时,带着的随从也是这么一身装备。而万家兄弟中,只有万隆进了燕王府。那定然就是他了!
她心中暗自窃喜着。虽然是两辈子头一回见这个新的“心上人”,但他生得还挺好看的,容长脸,细长眉,五官清俊,称得上是英俊了。尽管比程笃还差着些,可能比江家兄弟都不如,可一想到他将来会飞黄腾达,谢映容就不由得红了脸。
谢映容在北上途中,见过燕王府卫队中人的冬装打扮,萧瑞来谢家时,带着的随从也是这么一身装备。而万家兄弟中,只有万隆进了燕王府。那定然就是他了!
她心中暗自窃喜着。虽然是两辈子头一回见这个新的“心上人”,但他生得还挺好看的,容长脸,细长眉,五官清俊,称得上是英俊了。尽管比程笃还差着些,可能比江家兄弟都不如,可一想到他将来会飞黄腾达,谢映容就不由得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