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自然埋不住鸵鸟,所以一杆枪当然也藏不住方轻云。
在禅室之中坐下,痴和尚亲自泡了茶,三杯。
禅室里只有两个人,却有三杯茶,最后那一杯是给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到了这种地步,方轻云即便再怎么想装鸵鸟,也不得不开口了。
化为一道虚影,双手合十向痴和尚行礼道:“晚辈方轻云,拜见大师。”
微微一笑,痴和尚轻声道:“施主既然能到本寺来,便是与佛有缘,老僧有一法,可助施主凝聚魂躯,不知施主可愿学?”
心中猛然一颤,方轻云顿时拜倒在地:“多谢大师慈悲!”
这世上要论秘法,仍是大禅寺为第一,方轻云这种状态,其他人或许没什么办法,但若是痴和尚愿意帮他,自然是有办法的。
他与痴和尚素昧平生,可才一见面,对方便主动开口,愿意帮他,这等慈悲心肠,又如何能让他不感动。
“阿弥陀佛,施主且莫急道谢,魂躯虽好,可却终非肉身,施主一旦凝成魂躯,便再无退路,夺舍重生与重塑肉身,皆再无希望!此后……大道难成,或是终生大道无望,如此,施主可还愿学吗?”
看着方轻云,痴和尚平静的反问道。
大道无望!
这四个字,对于修行者,尤其是天才的修行者来说,简直是比死更绝望的事情。
纵然方轻云已经落到了这等地步,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禁迟疑了起来。
微微一笑,痴和尚却也没有打算让方轻云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转向白玉京说道:“陵江之畔,有数以百万的百姓,白教主不肯屠戮苍生,此乃苍生之福,老僧替那无数百姓谢过白教主。”
称呼从小施主变成了白教主,其中意义不言自明。
缓缓坐直的身体,白玉京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缓缓说道:“我与三大圣地的仇怨,一日不消,又何来安宁!如今,虽未至江陵,但大师当明白,我终究是要去的。”
白玉京很诚恳,也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性。
他不杀戮苍生,是因为还有别的手段可以解决问题。
便如白玉京一直所说的,杀戮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可当杀戮成为唯一解决问题手段的时候,他亦同样不会手软。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轻宣了一声佛号,痴和尚这才继续说道:“昔日,白教主随林城主在本寺参禅,便知,教主与佛有缘,若是教主愿意在本寺出家……这一切的因果,便由老僧担了,如何?”
痴和尚说的很认真。
便如同当初林雨晴的父亲在大禅寺出家一样,纵然天魔教,极道神庭与玄道观都要杀他,只要痴和尚愿意出面,也能将人保下来。
如今也是一样。
当然,白玉京如今是天魔教教主,若是痴和尚执意插手,势必会比当年更为艰难,可即便如此,痴和尚还是愿意承诺,便可知并非妄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
看着痴和尚,白玉京突然笑了起来:“大师当知,昔日林先生在大禅寺出家……也非本愿,纵然身死,他也已经仍是那个纵横天下的魔,而非佛!”
林庭当初出家为僧,似乎化为了大德高僧,瞒的过天下人,却绝对瞒不过痴和尚,只是痴和尚同样,始终未曾点破罢了。
所以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真正的魔,便是披上了袈裟,也依然是魔,哪里是佛法所能渡化的。
大禅寺连林庭都渡化不了,又如何能渡的了天魔。
“白教主看过魔佛手札,难道到了如今,仍看不破这魔佛之说吗?”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魔佛本就在一念之间。
若是能够留在大禅寺参禅,终生不出,不问世事,魔与佛又有什么分别?
当年,痴和尚对林庭如此,对白玉京自然也如此。
“可我不是他。”
抬起头,白玉京平静的回答道。
他不是林庭,从来都不是。
所以,林庭可以隐于大禅寺,直至圆寂,但他不能。
轻轻叹息了一声,痴和尚便知,自己的劝说终究还是失败了。
“既如此,白教主想要本寺做什么呢?”
痴和尚再次开口道。
白玉京到大禅寺来,自然不是为了跟他辩这些道理的。
既然说服不了白玉京留在大禅寺,那便只能谈条件了。
“大师刚刚说的不错,佛魔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天魔教,自然也可以变成,天佛教,天圣教……随便怎么称呼都行,区别只在于,今后的路会要如何走。”
面色平静,白玉京从容开口道:“天魔教,也不是一开始,便是世人眼中的魔教,世人眼中的魔头,也未必便不能立地成佛。”
以一己之力,抗衡三大圣地,真的太难了,即便是昔日天魔,也无法做到。
所以,天魔教才会沦为魔教。
白玉京虽然自信,可却也明白,他一样做不到,哪怕与陵江水神联手,也依然做不到。
所以,必须要分化三大圣地,唯有如此,才能为自己,为天魔教,争出一线生机。
这才是他到大禅寺来的目的。
“阿弥陀佛!”
摇了摇头,痴和尚轻声说道:“老僧只是大禅寺一个普通僧人,并非佛主,白教主所求之事,老僧做不了主。”
痴和尚在大禅寺的地位,几乎与佛主等同,可他却终究不是佛主。
所以,即便他对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