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最终在白老爷子的强势之中消弭。
王氏虽然很想和白老爷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在白老爷子明显不同意,且她非要坚持他便能做出休妻举动的情况下,王氏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目的达不成,甚至可能失去了最后一层夫妻的关系,王氏如何也是无法接受的。
等王氏离开之后,现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下。
毕竟因为王氏这一通闹腾,吉时已过,而且王氏这样的闹腾之下,白子信他们会不会再收养苟泽盛,也是一个未知数。
苟泽盛就站在白秋落的身旁,感觉冰凉的麻木从心口弥漫到四肢百骸。
他心里有些失落。
他觉得自己前世可能真的是个大恶人,要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便历经挫折,如今好不容易能雨过天晴,过上好日子了,可却有人见不得他好,非要闹腾他。
小小的少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透着冷漠和疏离,似乎要将这世界所有的人情冷暖都隔绝在外,只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小天地。
白秋落看着这样的苟泽盛,心里一痛,纤细的手落在苟泽盛的头顶上,正想说什么。
白子信这时却是大步走了过来,伸手牵着苟泽盛,轻笑道:“小盛,这一番闹腾下来,吉时已过,你可还愿拜我做父亲?还是咱们再挑过一个良辰吉日?”
憨厚的汉子说话也带着些糙意,但话语间的真诚和柔和却将苟泽盛心底竖起的坚冰一点一点的给敲碎了。
眼圈发涩涨红,嘴角却不由得向上勾起,苟泽盛低低道:“如果爹不介意我不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认您做爹。”
“嫌弃什么,小小的年纪,这脑子也不知道是如何长的,净想些乱七八糟的。”白子信伸出另一只手弹了苟泽盛的额头一下,见他吃痛的捂着额头,嘟起嘴露出些少年的可爱来,笑得更欢了。
笑过之后,白子信冲着周围的宾客道:“今日的事儿让大家看笑话了,虽然吉时已过,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小盛这个孩子,所以还是想认他做养子,所以要劳烦各位随我进去观礼,将剩下的礼数走完,然后咱们就吃饭。大家且放开了肚皮来吃,饭菜管饱。”
白子信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轰然叫好。
“小盛是个好孩子,白老三你有福了。”
“哈哈哈,谁不知道你老三家不办席面则已,一办定然是一桌的好菜,必须留下来吃啊。”
“走走走,说那么多做什么,观礼去。”
在众人的轰笑声中,一众人重新进了屋。
不远处吴氏正躲在一棵树下偷偷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看到王氏来闹,白子信一家脸色难看的时候,她可开心了,就指着王氏将这事儿给闹黄了。
可不想白老爷子一出马,直接将王氏给吓跑了,又见过了吉时白子信还要和苟泽盛行礼,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老宅门口,吴氏气死了都快。
屋里什么情况她这边也看不到,索性转身走了。
老宅之内,苟泽盛在长者的见证下行了礼,敬了茶,从此便算是正儿八经的白家子第了。
热热闹闹的一天终于过去,晚间又请了村里的人吃了一餐剩菜剩饭,白家一家子并着陈家一家子在收拾东西。
白秋落和苟泽盛分在一块儿帮忙做活。
“怎么这幅小模样?不开心吗?”白秋落见苟泽盛面色似有忐忑,开口问道。
“没有不开心。”苟泽盛忙道:“就是……就是有些不真实,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
苟泽盛想着今天一天的际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白秋落轻笑,也知道是今天的事儿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便道:“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这就做梦了,那这梦往后可是要做一辈子的。”
如今苟泽盛已经成了白家的人,只要他不叛出白家,确实一辈子都会是白家的人,那往后一家人在一起的好日子便还长着,可不是一辈子么。
苟泽盛闻言咧嘴笑了:“那我倒希望这梦能做一辈子。”
“好啦,别想太多,赶紧收拾,弄完了早点睡,等明儿早上起来就会发现,现实还是如此,你没在做梦。”白秋落笑着道。
苟泽盛乖乖的应了,又低头继续收拾起来。
第二天起来,苟泽盛的兴奋依旧,屋前屋后的转悠,可开心了。
白家一家子就用温厚宽厚的笑容看着他闹腾。
家里多了这么个孩子,一家子都是开心的。
可惜的是,苟泽盛也没闹腾多久,天便朦朦胧胧的下起了小雨,将他给困在了屋里。
一家人只能拿了瓜子放在小桌上,凑在一堆说话。
也是难得有这样悠闲的小日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邵南初也是其中一员。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下聘过礼,但是大家心里也都默认了白秋落和他是一对的事情了。
这样一家子围在一起闲聊的日子是邵南初往前二十多年都不曾想过的。
不是说高门大户之人下雨下雪便不会一家子围在一起闲聊,而是那样的闲聊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在那个家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而如今,他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有温度的家了。
这种感觉让邵南初感觉新鲜,也倍加珍惜,心中默默许诺这样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