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长陵殿。
殿后莲池边的凉亭里,二人在赏花品茶,琉璃珠帘浅浅遮住亭内的人影。
正值炎炎夏日,凉亭四周的碧水池里红莲朵朵,微风轻拂,红莲粉嫩的花瓣徐徐摆动,宛若婷婷袅袅的美人在水中戏水,摇曳生姿。
亭中一双锐利贵气的美目轻轻浅浅欣赏着这美景,另一对饱含愁色之目的主人却神色厌厌,夏日里难得清爽的景致也舒缓不了她烦躁恼怒的思绪。
“兒光姑姑,乐陵该如何是好?你快给乐陵出出主意啊!”乐陵实在忍不住烦扰,拉着一个年长她几岁,气质华贵的女子抱怨说道。
有身着淡粉宫裙的宫女恭手捧青花瓷壶盛着的碧螺香茶和两碟玫瑰酥上了几道玉阶,仔细将檀木托盘放在凉亭内的玉石圆桌上。
“公主,太子妃,香茶和酥糕送来了。”
“嗯。”眉宇点着华贵朱赤的女子轻应,带着王宫中才能用的护甲捻起一小块玫瑰酥放入嘴里,朱唇微微咀嚼,优雅之至。
这女子身穿一件绛红的珊瑚云带裙,头挽七宝芙蓉银珠冠,手里拿着一把团花蒲扇,眼角眉梢贵气不凡。
此人是南楚王后的嫡长公主,名兒光公主,深得老楚王和湘仪王后的宠爱,身份尊贵无比,当今太子锺离雍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乐陵,你先莫着急,姑姑会帮你的,”兒光公主品尝完酥糕,又举杯抿了一口茶,嘴角含着莫测的笑,不急不缓对乐陵道,“雍儿的性子姑姑是了解的,他一向不沉迷美色,先探探这个女子的底再做打算不迟。”
乐陵见姑姑毫不为她着急,不紧不慢的样子,她恼怒道:“姑姑,你让乐陵如何不急?殿下虽然一直不待见我,但从未像这次一般将那样的妖孽女子带入东宫,所以乐陵才如此恐慌!那狐媚女子已爬上殿下的床了,可见是个什么手段的使得出来的!”
兒光公主听乐陵心急如焚,却是抬起玉手,用锦帕掩唇浅浅一笑:“乐陵,你这性子是时候该改改了,你要记得你是太子的正妃,以后是要当王后的人,万事不能乱了分寸。那个女子定是大有来头,在你没弄清她的底细之前,切莫乱了自己阵脚。”
听了姑姑之言,乐陵神色终于稍缓下来:“姑姑说的有理……那乐陵且先看看。”
兒光公主拉起乐陵的手柔声道:“我们先去会会那个女子。”
随后的这一连两日,太子再未夜宿寝殿,阿融整日悬着一颗心,若锺离雍再次大驾,她怕是再躲不过二次!
殿外的几个侍女和侍卫将殿中之人盯得紧紧,阿融最大的活动范围只是殿外的那个廊亭,不过比起初时只能在那个密室活动来说已是好了许多。
阿融可以坐在廊亭座栏上透透气,廊柱上雕刻着山水木鸟的图案,柱的两侧挂着金丝轻纱,上面缀着红色的璎珞。
烈日当头,阿融执意坐到廊下,这段时日所历经之事若走马观花在脑中闪现。
深夜之际碧瑶惨痛病逝,碧涟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她答应了碧瑶,只要她有一份力,一定要帮碧涟!
摸了摸随身携带的木槿花香囊,她给妙兰也缝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挂念妙兰是否安好,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东宫这个大囚笼和妙兰再相见?
这时不远处传来人的说话声打破平静,几个侍卫似是为难道:“公主,太子妃娘娘,殿下吩咐了,他不在时,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们不要命了吗,娘娘也就罢了,长公主你也敢拦!”乐陵身边的贴身婢女瑞珠对那几个侍卫喝道。
“这……”
“还不闪开!”侍卫们不敢得罪兒光公主,公主不仅是太子殿下的亲王姐,也和殿下一向交好,连殿下也对她敬重几分。
乐陵、兒光公主带着一群侍女趾高气昂地闯入太子寝殿外围,刚进去不久,她们便见阿融远远坐在那廊亭的栏座上。
眼睁睁看到那张脸时,兒光公主震惊:“玳玉公主!?”
玳玉公主芳名动天下,曾见过她的画像,阿融穿着新裁紫樱烟花裙,乌黑长发松松随意挽着,一张脸妩媚艳丽。
乐陵也张着嘴,那是?……大姐姐?眼前那张脸真是肖似她的大姐玳玉公主!
昨夜只匆匆一瞥锺离雍床榻上女子的侧脸,并未仔细看清她的正脸。
来者二人皆惊惑,她到底是谁!?
这时一道疾步声传来,阿融吃惊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峋容,直到峋容冷硬的开口,阿融才记起这个人就是那个密室中给她送饭的姑娘!
“峋容见过乐陵、兒光公主,”峋容一身洒脱男装,果然不男不女,她握拳分别向乐陵等人行礼,“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她,还望公主、太子妃见谅。”
“大胆峋容,你小小一侍卫,敢撵我堂堂太子妃和长公主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峋容如同鬼魅一般现身,乐陵惊吓只余被又峋容的话刺激到,这个峋容以为锺离雍器重她,竟屡屡挑战她的威仪!
“娘娘,峋容不敢,只是殿下吩咐,峋容不能不从。”峋容面无波澜,乐陵的恐吓根本威胁不了她。
乐陵如何不怒,一个小小侍卫也敢爬到她头上!她冰冷着脸大声怒喝:“殿下殿下,少拿殿下压本太子妃,等殿下坐上了宝座,我就是王后,届时有你苦头吃!”
在这东宫之内,所有人虽然敬着她的身份不敢造次,但是,锺离雍和她水火不容,她这个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