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子进来后,江氏便想把自己藏起来。但这显然不可能,于是,江氏便寄希望于郑世子会因为有外人在,会顾忌郑家面子,不要针对自己。
郑世子若是知道江氏的内心,一定会说,你想多了。不,他不会说。因为,江氏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眼下,听闻张老夫人让自己教孙子,郑世子忽然笑了笑。
他唯一手把手教的,只有一个郑智啊!
少年疯狂入魔时期,他就想着报复张姨娘,找了堪称角色的江氏来让张姨娘痛苦。他成功了一半,他爹遇到江氏后,就那么地傻傻地将人娶回去,很是打击了张姨娘一番。结果,江氏的战斗力太渣,那么好的局面,都能让张姨娘翻身!
从张姨娘翻身那天起,江氏在郑世子眼中,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最后,让郑世子放下魔怔的,不是江氏对张姨娘的打击,而是妻子的宽慰,还有那个傻愣傻愣的天真郑智。当年,他要了郑智过来,不过是要挟江氏,哪知道郑智会把自己当做一切。那么点的孩子,天天叫着别人母亲,却以为母亲是外人,把他这个非亲非故的坏人当做至亲的人。
后来,郑世子明白自己带弟弟的方式不对,到了儿子那里,他已经把慈祥和蔼又严厉得父亲扮演得极其完美了。准确地说,他已经非常成熟了,青年时期的愚蠢,自然不会再犯。但没了那些傻愣傻愣的行为,他和儿子的互动,也就没了和郑智的那份亲昵,没有血缘,却依然相依为命的亲昵。
是的,相依为命。
在郑世子和世子妃一直没有儿子的时候,郑世子还和世子妃说过玩笑——实在不行,将来就把整个侯府交给老三吧。
世子夫人是郑世子少年时期过来的人,见他笑了,知他八成又想起了曾经的趣事,知他一时半伙不会搭理别个,只好自己接话:“老安人客气了,世子如今不大管事了,且世子文韬武略四个字,只占后一半。这文涛嘛,还是要看我们家小四的。”
说的再好,那还是拒绝,张老安人脸上失落难掩。
被老安人拉着的少年张祜,因自小没有父亲,比别个更要强,也比别个更敏感。世子夫人的婉拒,在他看来就是明拒。他原本过来是想帮姐姐的,一看这架势,第一反应是,这样的高门,我姐姐去了,也会被人瞧不起,还是不要姐姐嫁过去了!
而顾遥那里,原本就因为张冰莲有些扶弟,已经有些不大痛快了。这会儿见张老夫人意图如此明显,便更加不喜。
哪知,郑聪忽然接话:“大嫂客气了,文韬武略,我都不及大哥的。”
这是妥妥地帮着老安人说话啊,世子夫人笑意不变,心下却已不喜。郑世子看向郑聪,问:“婚事成了,那是你的小舅子,你让我管?”
若郑聪答一个是,郑世子立马带着妻子走,以此来标明自己的态度——他们两口子,不可能给天下所有人撑腰。
郑聪却觉得大哥和自己说话,已让自己受宠若惊了,忙道:“并非如此。我之事,便该我来做。只是大嫂说大哥文韬武略不够,我不认可。”
听到这个回答,郑世子没那么不高兴了,便道:“你大嫂那是客气罢了。”
如此不要脸的说法,顾遥十分不客气地笑了开来,世子夫人也是哭笑不得。另一侧,张老安人脸色也好了不少。至少眼下来看,郑家这三房还是很和谐的,郑世子待弟弟们也不错。呐,顾氏这个弟媳妇当着外人面笑他他都不恼,便是证据。
隆平伯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心下一转,面上笑道:“早知老夫人和世子都来,也该拉着大嫂过来,让她见识见识。”
世子夫人是知道顾遥内定人选的,闻言少不得问一句:“是了,正要问呢,贵府大夫人为何没来?”
张老夫人瞪了次媳一眼,叹息一声,道:“老大家的,早已吃斋念佛多年。大房这俩孩子,一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两个孩子也算争气,不是我自夸,便不是那拔尖的,也都是好的。大丫头针线管家一把好手,祜哥儿县试三场过了两场,再努力几年,总要像郑四爷那样考个秀才才罢了。”
郑聪心意已定,又因为有世子陪着,多待了这一会儿,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闻言笑道:“县试我也是考了三次才过的呢,张兄弟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臭小子示好意图太明显,顾遥看不下去,因道:“大哥,四弟,这安也问了,也套了亲近了,该出去吃点好吃的了吧?我等下和下头说一声,单给你们摆一桌,带着张家兄弟一起,可好?”
世子夫人跟着道:“嗯,挺好。”
世子就这么被撵走了。
男人们一走,就等于这相面,变相地看完了,剩下的,便是各自心头的事,接下来聊的时候,少了客气,多了几分随心所欲。倒是张家老安人主推的大姑娘,一直安安静静的,很淡定。二姑娘和隆平伯夫人,却是一直蹦跶,着实令人不喜。
哦,不,江氏除外,江氏很欢喜。
外面,若不是为了等媳妇,郑世子哪肯与郑聪、张祜两个毛孩子在一起?三人并不饿,呆坐等饭菜之际,郑世子想起江氏旁边的小姑娘,便问郑聪:“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突然回来,又是谁怂恿的吧?”
“我也是出门时才知道母亲回来的。”
郑世子明白,这是宣府那边又出幺蛾子了,心下烦躁,想起另一事,问:“那她身旁